起身推開窗,黑色的寒風拂了進來,吹動心裏搖擺不定的燭光,閃閃爍爍。約小粥突然覺得心裏很沉重,像是窗外那片龐大濃鬱而寒冷的夜色。

約小粥是喜歡文字的,隻是男孩子跟文字聯係起來總是會被嘲笑的,雖然已經在出翻湧高漲的嘲笑裏走過了那麼多年,但約小粥還是忍受不了自己的夢想被人任意踐踏的屈辱感。

成為一個小說家麼?又或許爸媽為自己製定的那條科研路的前途才是一片光亮的,而自己也不需要多努力就可以很好的走下去。可是眼前這些無法安放的文字又該怎麼辦呢,作者,小說家,聽起來總是有些萬裏挑一的工作呢,而自己也沒有辦法把握自己就可以成功。

那麼自己是還要一意孤行下去麼?

重重的歎口氣,感覺眼前是一片烏雲密布。回過頭,寫字台上的草稿紙上依然是那兩個漂亮的正楷字。

白芨。

自從答應教續小羹畫畫後,白芨跟陸大地每次推開畫室的門都會看見續小羹乖乖的坐在那裏等著,一張笑的格外燦爛的臉讓畫室裏很多女孩子默默的臉紅,然後續小羹會舉起一隻手說,喲,你們來了。

坐在他旁邊的約小粥聽到聲音會扭過身來,安靜的對白芨陸大地禮貌的點點頭,然後不等白芨對他微笑打招呼說你好,他就會扭過頭繼續安靜的在素描紙上勾勒線條。

一副不想多說話的樣子讓白芨有點泄氣。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續小羹突然間對畫畫這麼積極起來,不過白芨還是很樂意教續小羹畫畫的,畢竟平時也受續小羹很多照顧呢,像是個大哥哥一樣。

白芨有時候會偷偷地想,如果續小羹有個妹妹的話,那她應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了吧。

於是每天下午四點以後四個人就會格外積極的跑去後山的畫室裏畫畫。天氣變得越發寒冷起來。灰沉的天色裏伶仃的飄著雪花。衣服又添加了好幾件。雲雲笙已經抱著暖寶寶不撒手了。

上次看見續小羹帶著一個包住臉隻露出兩隻眼睛的帽子後就纏著陸大地給她買一頂回來。然後作為回禮她給陸大地買了一頂毛茸茸的兔耳朵帽子。

白芨想到底是一張好看的臉呢,陸大地不用像別的女孩子那樣精心打扮自己精致的麵孔就已經很吸引人注目了。於是眯著眼睛微微笑著說,試試吧大地,你戴上一定會很好看的。

於是陸大地也就放棄了掙紮,任由著雲雲笙把帽子蓋在了腦袋上,廣場上被續小羹看見了,然後連續被他嘲笑了好幾天。

盛夏也從衣櫃裏拿出了幾件厚厚的毛衣,每次出寢室前總是會細心的提醒白芨戴好圍巾跟手套。白芨每次都會眯著眼睛笑起來說,謝謝你啊盛夏。

白芨對畫畫這種東西到底還是很在行的,一段日子觀察下來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事情,那就是隻要關於建築物的圖畫續小羹總是畫的很流暢,線條的勾勒沒有畫別的圖案那麼牽強生硬,甚至嫻熟的繪畫手法讓白芨都有點自愧不如。

於是在那個寒風四起即將暗下來的黃昏裏,四個人從後山返回學校的路上,在一群白鳥吱呀叫著自由的穿過榕樹枝頭時,白芨揚起小臉好奇的問續小羹,呐續小羹,你應該很喜歡建築物的吧?因為每次畫到建築物你的線條總是畫的那麼流暢呢。

於是神經像是被什麼突然強力拉扯住,負罪感像是四周突起的風浪一樣,越湧越高。於是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突然僵硬的停下腳步,陽光燦爛的笑臉慢慢冷卻成一張悲傷沉默的臉,低著頭,細碎的劉海遮住了他漂亮的眼睛。一片憂傷。

原本歡樂的氣氛突然變得尷尬傷感起來。

約小粥把目光投放遠處到樹隙間露出來的夕陽上,眯起眼睛。夕陽的色澤格外的濃鬱,還有點刺眼,可是約小粥感覺不到什麼溫度,反而有一種更加冰冷的錯覺。

望著續小羹的悲傷模樣,白芨有些慌張起來,也不知道自己是說錯了什麼話。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約小粥回過頭來對白芨輕聲說,走吧,等下天要黑了。聲音溫柔的讓白芨心裏一陣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