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泠走過去敲了敲車窗,他就放下玻璃來,視線還落在那輛剛開走不遠的車身上:“你朋友?”
葉泠趴在車窗那彎腰笑道:“我姐夫,順路送我來公司,喏,分你一半。”
梁詠年下意識伸手接了,葉泠沒戴手套,手指有點涼,輕觸之後一塊楓糖就落在他掌心裏,還帶著點微溫的熱度。
梁詠年捏了手裏的糖塊一下,看她道:“上車,帶你去選禮服。”
我想不用我過多描述都能想象這樣兩張臉換上晚禮服會是什麼神仙樣子,但是這倆人都在見到雙方打扮之後的樣子被對方的樣子驚豔到呆若木雞。
“果然還是人靠衣裝啊。”在去往酒會的路上,梁詠年假裝不在意地上下瞟了瞟葉泠,看著窗外冷漠地說。
“梁總這是在誇我漂亮嗎?”對於老板有意無意的懟她,葉泠已經有了基本應對的方法。
梁詠年被她的樂觀逗笑,扶著嘴角看著窗外沉默。葉泠就看著他這幅心口不一的樣子,別過頭看著另一邊的窗戶偷笑。
前排的司機一邊專心的開車,一邊看著後視鏡這兩個人一人看著一邊窗戶,心想著自家老板真是不會撩妹,回去之後一定要報告給老總。
酒會的地點在現場,主辦方早早在門口迎接,作為翻譯和隨從,葉泠自然是乖乖地緊貼著梁詠年,也許是服裝問題,主辦方很當然地以為她是梁詠年的女伴,寒暄時對著梁詠年笑成一段話,用法語客套,“梁先生,您的女友真漂亮。”
葉泠十分有自知之明地略過這句話的翻譯,但是梁詠年明明沒聽懂,但是蜜汁得意地笑了……葉泠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整個心髒被花車巡遊的期待塞滿,跟在老板身邊心不在焉地摳手包上的水鑽,梁詠年在社交的間隙,盯著她這幅出了神的傻樣子,故意在她麵前站定,她果不其然老老實實地撞了上來,梁詠年無奈地抓住她,低下頭看她捂著鼻子瞪了自己一眼,莫名地高興。
“鼻子還痛嗎?”看來是之前的傷沒好全。
“對啊,我現在鼻子超級脆弱的,所以老板你最好別欺負我,否則我要申請工傷補償。”葉泠揉著鼻子忿忿地說。
說著,往旁邊跳了一下掙脫了梁詠年的控製,站在一盆蛋撻麵前對著他笑嘻嘻,“老板,這裏的工作餐是免費的吧?”
梁詠年挑眉,在胸前抱著手說,“怎麼,在這裏還要挑食嗎?”
葉泠塞了一半蛋撻放進嘴裏嚼著,臉蛋鼓鼓地對著梁詠年笑,“這裏的東西可比您的盒飯好吃多了,掙錢不就是為了吃嘛。”
掙錢為了吃?這梁詠年還是第一次知道,他從小受的教育、學的知識,到如今來加拿大開辟市場,做的一切努力是為了掙錢沒錯,但掙錢的目的可不隻是為了吃飯。
但看著葉泠吃得超香的樣子,突然很神奇地,心情更好,想自己之前故意讓她陪自己加班和吃飯,大概也有這個原因吧。
葉泠陪老板跟各種大佬寒暄,那些人的名字大多在各種政商榜單上出現,如果不是這一次工作,大概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跟這些人接觸。
葉泠的父親是翻譯學院的教授,也許從小受他老人家的影響,她在翻譯的時候,習慣帶著感情色彩去體會說話人的意思,所以翻譯梁詠年在社交場合的各種言談,體會他心裏的意思,竟有種和眼前這個,說實話高不可攀的人心有靈犀的感覺。聽他說的各種開會罵人的話、客套話,分不清真假、調戲自己的騷話,嘴上雖然生著氣,但心裏佩服他的修養是真的好,生活中和許多富貴人家子弟接觸,但哪一個都沒有他這樣的品行。
這樣迷迷糊糊的相處,也真的分不清他是梁詠年,或者隻是梁詠年。在相處的過程中,漸漸模糊了自己的定位,像自己最不喜歡的那一類女孩,變得貪心和逾越,她偶爾發現自己的言行不當,卻收不住手,想收到更多回應,但其實也分不清那些回應究竟是這個人的禮貌教養,還是他也動了心。
這世界有太多東西是假的。
就好像彩虹不過是陰雨過後光的折射和反射,魔法其實就是速度和速度之間的遊戲,連曾經很篤定相信的人或者事情,都會在眨眼間換一種麵貌。她做同傳兼職的時候常常遇到很多世俗意義上“成功”的人,見多了微笑背後的假像,和善背後的詆毀,親切背後的目的,甜言蜜語後的利益……人生這條河流裏,獲得的越多,水就越渾濁,摻雜的東西就越多。
她很想問問,那些過分溫柔的眼神的意義。
梁詠年走出去接電話,剩了她一人在會場裏閑逛。她想著花車巡遊什麼時候可以開始,於是走到陽台邊上往人潮洶湧的街道裏張望,但似乎一點花車巡遊開始的跡象都沒有,就在她犯嘀咕的時候,從後麵冒出一個金發碧眼的老外,嚇得她捂著小心髒躲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