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楊同寶就來與班長他們商量用什麼名號打鬼子的問題,肯定不能用什麼山什麼寨的名號,那不還是當土匪了嘛。
但是肯定也不能用原先的88師特務營搜索連一班的旗號,因為他們已經選擇離開了國軍,大夥一合計,是那個理。
就接受了梅遊縣縣大隊尖山區小隊一班的名號,畢竟端了別人的碗,就要服人管。
楊同寶就說:咱們兩家是合起來打鬼子,你們都是老兵,打仗你們說了算,發動老百姓支持我們抗日就是我們的事。以後軍事訓練也聽你們的。
班長就說:甚麼你們我們的,現在都是一家人了,都是區小隊的。
楊同寶說:區小隊還缺個副隊長,班長您來當吧。
班長卻說:我們幾個是兵,他才是官,他當副隊長。
他指向最年輕、正在逗牛牛的小三,大夥都吃了一驚。
蠻牛道:班長,開什麼玩笑。小三咋能當我們的副隊長呢?
班長說:營座前天是不是說要提小三做準尉?這裏隻有他是軍官,當然他當副隊長!
對班長而言,南京保衛戰最大的損失就是小三的準尉牌子沒有拿到手,現在到了八路這邊,肯定要把小三推上去。
周班長發言了:小三馬上當準尉的人,我看來當這個副隊長挺合適的。
這事就這麼定了,小三和蠻牛還想說什麼,班長一瞪眼都閉上了嘴。
小三當了副隊長,一班長理所當然還是王班長當。二班全是尖山村的人,楊同寶先兼著班長。
鐵師傅問了個一班的人都關心地問題:
區小隊是幹啥的?
楊同寶就解釋:
區小隊是不參加下田的。不像民兵那樣,又要種莊稼又要打遊擊;不過我們縣大隊是淞滬會戰後成立的,區小隊更是南京保衛戰打響才開始發展,人少槍更少,都還要種莊稼,平時也不住在一起,有事才聚攏起來。現在有了你們一班,可算成了真正的區小隊了。
第二,我們區小隊是非正規武裝。不屬於八路軍,也不屬於新四軍,我們算是共產黨領導下民間自發的抗日武裝。
第三,我們區小隊就在本地和鬼子打,哪裏好打就在哪裏打,不會調到外地的。
大家一聽明白了,就是圍著自己村、自己鄉打嘛,什麼都自己說了算,穿什麼衣服,用什麼武器都由自己定,這倒挺合這五位的心思。他們眼瞅著身邊弟兄十之八九都倒下,早被打陣地戰和死拚硬扛搞傷心了,現在怎麼打自己定,個個都點頭。
然後定下來,平時楊同寶隊長負責後勤和情報,因為鬼子和偽軍從縣城和占領的鄉鎮過來,一路上縣大隊都能獲得情報,有交通員負責傳遞;一班負責作戰和訓練二班的新兵。
又把警戒放哨安排下來,二班是本地人,負責白天站崗放哨,哨位就放在進村大路中間的那個上陡坡的口子那裏,至於老百姓充當的眼線,能放多遠放多遠;一班就負責夜間放哨。
第二天一大早,吃過早飯後,班長就召集全班人在最能爬山的二瓜帶領下上了尖山,目的兩個:一是熟悉地形,為以後鬼子來襲做好準備;二是打獵,解決吃肉問題。
以後,沒有敵情的時候,一二班都要抽調一半的人去跑半天,尖山上的動物們可算是遭了殃,遇上這些帶著製式武器槍法又好的老兵,尤其是鐵師傅,遇上沒跑的獵物無論遠近舉槍就射,幾乎百發百中,野山羊、麂子、野兔見天都能打倒。
回來後,班長就編麻繩、也不說用來做什麼,編完一根又編第二根。周班長也挺忙,平時負責每天夥食,又做鹹菜泡辣椒,用野味熏四川臘肉,惹得蠻牛每天看著掛在外麵屋簷下的臘肉不斷感歎,這才是神仙日子呐!
下午蠻牛和鐵師傅就負責訓練二班的這幫新兵,就是二瓜、老三、狗蛋、石牛、大栓、李狗子這幾個歪瓜裂棗。
鐵師傅的槍法已經讓他們幾個佩服得五體投地,偏偏鐵師傅脾氣還挺好,教他們練瞄準射擊、分解結合很有耐心。
但蠻牛負責教隊列戰術就成了他們的噩夢了,他喜歡打罵新兵的毛病沒改,楊同寶批評他,他振振有詞的說:鬆是害,嚴是愛。現在不好好捶打,以後到戰場上會送命的。(1)
偏生他力大無比,新兵們敢怒不敢言。蠻牛真是很享受目前的狀況,頓頓有野味吃,還有六七個新兵供他操練使喚,在88師的時候,除了班長管著他,上麵還有排長、連長、營長.....這裏隻有班長管著他,但也隻是叫他下手有個輕重,沒說不許打罵新兵呀。
小三也很忙,每天上午跑完山,回來他就忙著訓練牛牛,董先生給他的訓犬教材和手書的馴養牛牛的注意事項背得滾瓜爛熟。
手書的事項中說要多遛狗,他就帶著牛牛滿山跑。
除了教材上教的,周班長還給他講民間馴獵犬的方法:我在西康省大涼山,看見當地彝族獵人馴大涼山的攆山狗(2)。
彝族人很窮,自己都吃不飽,那裏有多餘的食物喂狗?但他們馴攆山狗的時候一開始是肯下本錢的,把肉和內髒切成條,隨手亂扔,攆山狗用嘴咬到就能吃,沒用嘴咬到就餓肚皮,所以從小養成什麼地方就敢撲、動作又快又靈活;等狗大些了,就根本不喂了,要吃就隻得自己上山獵野物,還要給主人叼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