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就知道喜媚那個惹禍精……”
“有你的畫像。”浩然忍不住指道。
紂王頭也不回,馬上顛簸,一手緊緊攬著浩然,笑道:“下次出門該帶著高友乾。”
浩然先是一楞,方大笑道:“高有錢已不知死活,有再多的錢也沒用了……”
戰馬朝著夕陽的方向奔去,浩然疑道:“向西?”
紂王“嗯”了一聲,解釋道:“西岐在方才那村鎮的東南麵,接到信報後,定會遣來先行官,沿東追捕孤,此行西北,不易撞上。”
但一路朝西北方,隻會離朝歌越來越遠,何時才能回都城?
紂王似是猜到浩然心意,又道:“到了安全之處,再沿北繞行向東,隻要抵達王後之父蘇護領地,便能脫身。”
日已在荒野的盡頭沉沒,漫天紫光朝著地平線斂去,北極星現出光輝,沿路野草稀少,離了人煙之地,竟是進入了廣袤大漠。
戈壁東麵,一輪明月緩緩升起,紂王拾來幾截枯木,尋了一處小河邊,在背風的戈壁攤上燃起一堆火。
遠方天空中,似有一座巨大浮島,矗立於黑暗之中。又似是雲團,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浩然走到河邊,彎腰把手中披風浸濕,起身時抬頭看了一會,問:“那是何物?”
紂王緩緩道:“那便是仙家正統,一群名門正派聚集之處。”
浩然失聲道:“昆侖山?我們到昆侖山下來了?”
紂王笑道:“怕了?”
與薑子牙翻了臉,此時卻站在闡教的老巢下,浩然料想身為東皇鍾,元始天尊當奈何不了自己,天子卻是闡教中欲捉拿的第一人。不由得心生畏懼。
紂王正色道:“來時之路凶險,此地卻是最安全之處。孤便在他們眼皮底下來去,無人能發現。”
這膽識令浩然一時說不出話來,隻得沉默不語,轉身回到火堆旁。紂王發色濃黑,頭發頗短,未披到肩,浩然解去紂王發上細繩,以濕布小心揉拭。又把天子脖頸上塵泥擦幹淨,順著肩背一路抹下。
紂王起身,解下腰甲,除掉戰靴,竟是一絲不掛,浩然心神蕩漾,強自收斂,為天子細細擦幹淨全身,天子胸膛上那道劍傷已愈合,唯剩一條淡淡紅痕。
篝火燃到盡頭,頹然滅去,赤身裸體的紂王站在月光下,銀輝流轉。戈壁灘上隻餘漫天月光,與輕柔風響,紂王掏出聞仲所贈之塤,試了試,吹起曲子,又是那首月前殤。此刻再聽,比起竹林那時,卻更為婉轉,溫柔。
浩然聽得動情時,心中哀傷忽生,碧遊宮前,通天教主座下,那句“既是如此,這江山社稷,自由得祖師處置”恍惚仍在耳邊。當即雙手環過紂王的腰,把頭伏在天子肩前。
許久後,曲停。天子呼吸在額前亂了節奏,再抬頭時,隻見紂王凝神看著自己,眼神迷離,伸出手指,輕揉浩然眉毛,小聲道:“浩然,孤似是想起了何事。”
浩然輕聲答道:“臣不敢,臣再不敢看那伯邑考一眼了。”
旋即紂王虎軀微震,那正是半年前,二人於禦花園中的最後一句話,此後浩然受天雷所殛,真身被三清帶走,一吻已近隔世。
天子心中一蕩,低下頭去,輕輕觸了觸浩然雙唇,那吻淡漠,卻又堅定。浩然把手臂環過紂王脖頸,忘情吻了起來。
頃刻間二人情難自禁,呼吸急促,正抱於一處時,卻聽戈壁遠處有男人戲謔聲依稀傳來。
“縱使是天地所化的靈物;在昆侖山下做這事,也有點不太妥當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