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機在長江上狂轟『亂』炸了一番之後,便耀武揚威地飛走了,碼頭上留下了一片的狼籍,許多過江的人滾落在江水裏,掙紮呼喊著,很快便被洶湧的江水吞沒。
望著那些被江水卷走的士兵,蕭淩虎與林驚寒麵麵相覷,他們知道,這是長江,便是紮了木筏,也不見得能夠順利地過江,他們的隊伍裏還有那麼多的傷員!
“我去看看!”林驚寒也看出了蕭淩虎的心焦來,對著他道:“看看有沒有我認識的輪船船長!”
蕭淩虎點了點頭,他知道林驚寒曾在南京開過船廠,那些跑船的人很多都往他的船廠裏去維修過,他認識的船長和船員也是很多的,這就是他的交際能力。
林驚寒向江邊飛快地跑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再度擁擠的人群之中。
蕭淩虎帶著自己的隊伍與眾多等待過江的官兵們一樣,等在下關的江邊馬路上。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又一個白天即將過去。
忽然,一輛救護車開了過來,就停在不遠處的太古碼頭的入口處,車後麵打開來,當下跳下來的是兩個衛生員,他們抬著一負擔架匆匆往碼頭而來,緊跟在這負擔架旁邊的是一位背著醫『藥』箱的女醫生。
當這幾個人從蕭淩虎身邊經過的時候,蕭淩虎一眼認出了後麵的女醫生來,不由得叫道:“咦!韓姐!”
這個女醫生也是陸軍醫院的,叫作韓秀梅,她既是自己妻子蕭淩霜的同學,又是同事,就在幾天前他剛剛回到南京去見自己的妻子之時,曾與韓醫生相識,自然認得。
韓秀梅詫異得盯視著蕭淩虎看了半晌,這才認出來,不由得叫道:“這不是淩虎嘛?你這一身髒不兮兮的,我真沒認出來!”
蕭淩虎尷尬地笑笑,他從陸軍醫院裏出來之後,便一直處在戰鬥之中,臉上滿是汙穢,身上的軍服盡是幹透的血跡與沾滿的塵土,也就難怪別人看不出他的直容了。
“是我!”蕭淩虎點著頭,同時問道:“你這是幹什麼去?”
韓秀梅道:“擔架上被抬的是一位將軍,他受了傷,司令部讓他先過江,怕晚了來不及撤了。”
“你們陸軍醫院的人呢?”
“有一批已經撤離了,但是還有很多人沒有來得及走,還在醫院呢!”
“淩霜在哪裏?”如今,蕭淩虎最為擔心的還是自己的妻子。
韓秀梅道:“本來先行撤退的都是女的和醫術最好的醫生,但是前麵的戰鬥還在進行,總是要留下人的,淩霜自願留下來,她一直在給傷員作手術!”
“什麼?她現在還在醫院?”蕭淩虎不由得心頭一顫。
陸軍醫院位於細柳巷與常府街交叉的處,離著南京火車站很近,離著共和門也很近。蕭淩虎知道,南城的中華門與光華門一失,位於中華門和光華門之間的共和門肯定也已然不保,鬼子進城之後,陸軍醫院定然會成為他們首要攻擊的目標。
韓秀梅十分得無奈,點著頭,道:“我撤出來的時候,她還在做手術,不過,按計劃,她也在下一批被撤的醫生中了。”
此時,蕭淩虎的心頭已然有些『亂』了,也聽不清韓秀梅在說了些什麼,看著她隨著那個擔架消失在了江堤之下,心中更加得忐忑。
林驚寒終於跑了回來,向他報告著,他果然在下麵找到了一個老熟人,那位船長告訴他,如今在下關從東邊的和記碼頭,到西麵的大阪碼頭,所有的船隻都被征調了,但是這還是遠遠不夠渡江之用,他的船如今也不歸屬於他,衛戍司令部成立的渡江指揮部直接調派,所以建議他們,要想早一點兒過江的話,還是去煤炭碼頭看看,那裏有兩條拖輪,船長也是認識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