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這麼一走,無憂也沒了什麼好心情養病,隻是藥上越吃越不適應,好在本來應該就是因為水土不服,那夜裏又在河邊休息了一宿,著了風發了熱,這也休養過來,盤算著收拾收拾,去宮裏給何文澤告個別,幹脆趁著阿九剛剛走了一兩天的時間,快馬加鞭,無憂倒是像試試看能不能追上他,和他一道回去。
隻是剛剛進了宮,就遇見個不太熟悉的男子,無憂還沒說什麼,看了兩眼,眉目處似乎有些像是自己父親。
“殿下安好。”何瑾微微垂眸,頷首行了個簡單的禮節。
無憂看著他,也如此回了個禮。這人雖叫著自己殿下,卻未曾正經行禮,一時間也讓無憂不知道怎麼開口稱呼她。
“殿下年幼,未曾相見,但若按輩分,殿下應當叫孤一句王叔。”他簡單的和無憂說清了應該的稱呼,又介紹了一下,“我是先帝的幼弟,名瑾。”
無憂看了他一眼,也就算是對於這件事的應答。按說自己與他現在同為諸侯王爺,他為庶出自己為嫡出,剛剛那一禮確實也沒什麼必要還,不過他是長輩,便也不在乎這些事情,禮節多些又不出格,總是不回惹人厭煩的。
“王叔何來宮中?”無憂隨口詢問道,王爺應該是在封地,怎的他卻在中央?
“是來找陛下商量些事情,陛下在外帶兵的時候,一直是我來料理朝中的事情,陛下剛剛回來,許多事情不得不商議好。”何瑾回答道,卻話鋒一轉,問到了無憂身上,“殿下這也是要去找陛下?”
無憂登時冷了眼神,“與王叔何幹。”
“沒什麼,隻是想告訴殿下您一句,陛下似乎不太開心,您小心些便是。”何瑾與何文澤做過周旋,無憂這樣的小脾氣,還真沒當回事,“既然殿下有急事,那這邊就先行告退,不多打擾您了。”
“嗯。”他心下有些納悶,何文澤的情緒什麼時候在旁人那露出來過?別是又和時笙吵了架,剛巧讓人家碰上了。這麼一想來,無憂還真覺得自己這個叔叔有那麼一點可憐。他留步了一下,背地裏揉了揉這兩天因為休息不好有些酸痛的眼睛。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越往宮裏去,就越覺得心思不舒暢,無憂慢慢蹲下身子靠在牆角,隻想著興許還是身子剛剛見好,這突然一出來,也是難免不舒服的。
“你在幹什麼…?”
房間內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濃重血腥味。
跪坐在鏡子前的孩子緩緩地轉過頭,是滿眼的淚花,唇角還沾著些許血跡,本來因你剛剛幹幹淨淨的裏衣上也透出駭人的血痕。
“我為什麼和你們長得不一樣…”他把頭轉了回去,恨恨的抓著自己的臉,驚聲質問道,“為什麼?!”
站在門口身量尚小的時笙一個箭步衝了過去,緊緊的抓過他的手,“公子?”
少年溫柔好看的眉眼下生生被他的長指甲抓出一道不算細微的傷痕,就在他的眼角下,倒是像片落花沾染上的風流韻味。
時笙應當是剛剛在了沒有多久,這是第一次見到向來溫順的他發這麼大的脾氣,竟是如此崩潰。
“你怎麼了?”時笙放開他的手,對於突然這樣子的何文澤,心裏也不是一點不怕,他們還不怎麼熟悉。
興許是鬧夠了,何文澤倒是頹然的坐著了,而他眼角的傷也滲出鮮血,劃過半邊臉,留下詭異的痕跡。
他垂頭喪氣的想著剛剛聽到的話。
你長得可真惡心,和你親娘一樣,都是妖物。
你總是低著頭做什麼?抬頭啊!我的天…這眼睛…
還有些他是記不住的。
何文澤不是沒有怨過,他怨過自己娘親平時脾氣不好,惹得旁人都嫌棄她的樣子,連帶著也嫌棄自己。他的長相並不是第一次被說了,這也導致平常有人的時候,都是低著頭快步走過去。隻是最近,料理了祝氏更多的身後事,抹了些記載的事情傳出去之後,更多人敢於拿到明麵上來說自己的不好,也更敢苛待自己。後來自己也清楚了,不是因為娘,隻是因為自己是自己,所以才會被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