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樽酹酒,空見舊事,不見故人。(何涉×何瑾)(1 / 3)

落雪滿階,少年秉燭月下,錦衣翩然。

淡泊明誌。

那是何瑾不曾見過的錦繡模樣。

“小弟。”他把燈放低了再低,手裏拈著一枝剛剛折下的白梅,見到何瑾便遞了上去,笑顏裏是山巒遙遠,好看的不真,“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啊,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你的。”

何瑾手裏握著何涉遞來的白梅,暗香悠然。

他解開外袍,披在了自己身上,而後略有些埋怨的對著自己身後的宮女說道,“姐姐,您下次記得,要給我四弟帶件衣裳啊…”

倒不是她不帶,隻是自己一直是個私生子的地位,長到了六歲這才被接到宮裏來,母親也是才被迎為妃,平常養在鄉下,也沒多少人在意。這個少年說著是自己二哥,但其實也就比自己大了一歲多一點。

自己一身粗布素衣,和兄長身上的華貴完全無法相比,他握著白梅,不知道該怎麼去和這個兄長講話。那件被他披上來的衣裳上,也有著淡淡的衣香。

他覺得自己不配。

“爹爹似乎有些忙,所以拜托了別的娘娘來接你,我不放心,也想急著見你,就求了娘娘,自己來接的你。”何涉把手裏的燈換到右手裏,用左手牽起何瑾冰涼的小手,打著燈邊走邊說道,“是和我住,想著也沒那麼些事,總比得上別的娘娘好。”

“那…我娘呢?”何瑾問道。

他的手心暖暖的,軟乎乎的,一看便是沒有幹過什麼的。

何涉一愣,麵有難色道,“四弟別急,等過段時間,我慢慢求,爹爹會讓娘娘親自教導你的。不過這段時間,我們一起,也沒什麼不好嘛。”

何瑾點點頭。

本以為何涉的用度就十分華貴了,隻是何瑾到了他宮殿前,這才知道自己和他的差別。

一片長青的君子竹,軟紗的門簾。竹子一旁,還有個落滿了雪的秋千,石桌棋盤,流杯亭前。不過剛進了房間,便是溫暖如春。

“你隨便坐,直到現在才到承安,一路上定是沒吃什麼吧。”何涉把手裏提著的燈吹滅,而後放在一旁,伸了個懶腰,“我去弄些好吃的給你。愛吃什麼茶葉?”

“我很少吃那個…您別忙了…”

何涉若有所思,“沒事兒。對了,我想著,你應該都是和娘娘一起,我怕你第一天來了,夜裏有什麼需要的沒人不適應,偏殿正好也還在整理,嗯…今天就需要你委屈一下,和我一起睡了。”他指指自己盛滿溫柔的眼睛,笑著說道。

何瑾還是隻點了點頭。

沒多久他便帶來一壺茶和幾份吃食。

“是廬江的新茶。”

他這樣說道。

那一夜裏何瑾睡的並不是很舒服,他有些認床,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己兄長還在燈下,認真寫著什麼,時不時的揉揉眼睛,看看自己這邊。

小孩子體弱,一路顛簸太累,何瑾直睡過了清晨才醒來。

外麵的雪已經停了,何瑾替伏在桌上的何涉搭了條毯子。動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兒做的不好不對,讓他不悅了。

許久許久,何涉都對自己很好。

有什麼不太對的地方,也並不是他的問題。隻是這個地方,大約就是自己的父親不怎麼愛理會自己。自己像是個旁觀的,看著父親跟何涉一直以來嬉笑。

流杯亭前的那個石桌,是何涉跟父親下棋用的。

他跟著何涉學些劍術,詩文,琴曲長笛,也看著何涉年紀越來越大,常愛叫些朋友,不是偷偷溜出去玩就是一起折騰,弄得父親很是頭疼。

“四弟,在做什麼?”何涉搖著折扇問道。

那雙美目,天命便是惹人喜愛的。

“看書。”何瑾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

“哦…”

之後就沒了下文,等何瑾看完這本書之後,才發現他早就趴在石桌上春睡。何瑾默然,將書放在他額前,替他搭了件單薄的外衣。

這算是多年的習慣了。

何瑾坐了下來,鋪開紙寫著書上的東西,也不知道多久,父親便來在眼前。

“瑾兒?你兄長早上是不是又跑出去玩了?”何遙低頭看著何瑾問。

“啊…兒臣不清楚。”何瑾有些心虛的回答道,他不敢告訴父親。

“連兄長去哪兒都不知道?”哪知道何遙略有不滿,卻也隻是說了句,“罷了罷了,跑出去玩了不短時間,這又睡在水邊,唉…”

棋盤上的折扇忽然掉在地上,何涉悄悄的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說道,“爹爹正好來了,我瞧著弟弟也看了許久的書,您與他下下棋玩嘛,我回去睡覺…您可別怪弟弟,是我不讓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