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夜裏的熱氣也不褪去,冷酒灼喉,無憂醉眼迷離著,手執白子,解著麵前的一盤棋局。
阿九也在凝神想著這盤棋該如何繼續,隻是微風吹過,他嗅到了無憂身上散開的酒氣。
這樣也能下棋?
他出神了一會,就看到無憂把棋子落在棋盤上,然後拿起酒樽飲了一口緩緩說道,“不必接著下去了。嗯…酒很好喝嘛…”
阿九瞧著他對月欣賞酒樽,自己便仔細看了眼棋局。
果真是沒有必要。
這一步絕妙,勝負已定。
天縱奇才…
哪知道無憂放下了酒樽,不太穩當的站起身子,猛的撲到阿九神,嚇得阿九忙抱住他,生怕摔著哪兒。
“阿九…”無憂在阿九懷裏仰起頭,酒後的微紅透過他清澈的眼睛,倒是平添幾分如月皎潔,“以後…陪我喝酒…”
“小祖宗…你都醉成什麼樣了。”阿九瞧著好笑,歎了口氣攔腰把他抱了起來,總不能讓他喝了酒還要睡在外麵,“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無憂蹭蹭他的鎖骨,沒再說話。
是在他懷裏睡去。
阿九隻覺得,他眉目嬌媚,倒是比庭中荷花還要美上幾分。
他低下頭,還是忍不住的在懷中睡去少年的額上留了一個吻。
傻乎乎的。
從一開始就是。
(無憂,阿九。)
“阿笙,你過來些,快點快點!待會就沒了啊!”何文澤坐在水邊的台階上,腳踩在水裏,一手撩著自己的衣擺下端,一手對著時笙招呼道。
溪水幹淨清澈,落滿了陽光,斑駁著在他白玉似的腳上。
“我釣完這竿啊!你等等!”時笙朝他擺擺手,聚精會神的看著水裏。
“你釣什麼魚!快點過來,再不來我讓你去喂魚!”哪知道一向溫柔的何文澤這突然橫眉怒目,清秀的眸瞬間盛滿了怨,紅著臉要時笙快點過來。
“來了來了…怕了你。”時笙放下魚竿,站起來兩步到他邊,嘟囔著不滿,卻還是乖乖的蹲下了身子,怕著勞累,單膝跪在地上,也怕是掉下去。
何文澤忽然攬住他的脖子,吻上時笙的唇。
“我!好…想你啊!”他一把抱住時笙,哼唧了兩聲蹭在他鬢邊。
時笙瞧著何文澤那頭栗色的長發流轉著日光,藍色的眸子裏似乎也有溪水底下的小隻紅魚。今個應該是由於心情十分不錯的緣故,何文澤牽著他的手,一會也不願意鬆開。
“明彧…”時笙突然一愣,緋紅上了耳畔,“你名字真好聽,我想叫一輩子。”
這倒是輪到何文澤臉紅了。
水裏的流魚驚起荷花梢頭的蜻蜓。
他手裏鬆開的衣擺卻又驚了流魚。
(何文澤,時笙。)
“姐姐?”宇文淮燁揉揉自己困到模糊的眼睛,對著宇文良淑嘟起嘴。
“你說你也是,怎麼這麼晚了還在看書?”宇文良淑把手裏的碗放在他手邊,“喝了快去睡,不許再看了。”
宇文淮燁點點頭,糊裏糊塗的喝了碗裏的東西,隨便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書卷,便迷糊著趴在了床上。
“唉…”宇文良淑替他把筆放在筆架上,然後把書摞在一起,輕輕的把一條單被搭在他身上。
她知道自己弟弟從母親出了事,就沒再睡過一天的好覺,日日都被噩夢驚醒,非要熬到自己困得不行,這才能勉強入睡一會。
其實宇文良淑也不舍的。
她摸摸弟弟的頭發,那點平穩的呼吸證明那碗安神湯還是有點用的。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宇文良淑竟能去為了他,自己學做這些湯藥。
陪他一次吧。
就當是想著,他今年的生辰,能睡一夜好的。
(宇文良淑,宇文淮燁。)
“陸!惟!”
正在放著紙鳶的女子猛的回過頭,耳環掃過鬢角,一瞬絕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