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情站在屋前廊下,抬手接過了從雨夜裏飛開的信鴿,看罷信鴿帶來的小信,他將這封小信在指尖撚成了碎屑。
信上內容簡潔,道是大內天牢,白華逃獄了。
逃獄?長情不惱,也不覺失望,心中反倒頗為滿意。
不錯,倒不是個孬種,沒了白家,他的去處,無非是天樞宮。
白華,接下來,你要如何做?
有意思。
*
這一夜,雲有心又未回府,他在莫府,在葉柏舟屋裏,與他下了一夜的棋。
雲慕憶坐在他屋前的門檻上,等了他一整天,直等到深夜她捱不住倦意睡了過去,依舊等不到雲有心。
甚至到了次日天明,她也還是沒有見到雲有心。
這一次,她沒有如昨日那般去找雲有心,而是失落地慢慢走回了她的院子。
*
大亂的一天,過去了。
天,亮了。
日子是新的日子,但昨日的事情卻還沒有結束。
然,就算昨日的事情還沒有結束,今日的事情也不會停留等待,該來的,要來的,總是會來。
是以,當衛風焦頭爛額地被迫處理一件接一件的事情,還要防著那些與他有著血緣關係的不是兄弟的兄弟來反他的時候,又有事情到了他麵前來。
“這次又是什麼事情啊!?”衛風將手裏蘸著朱墨的毛筆撂到書案上,看著那單膝跪在書案前的一身戎裝的士兵,煩躁地大吼出聲。
隻見那士兵急急道:“稟皇上,北疆……被周北軍偷襲!渭北城被周北軍占了!”
“什……麼?”衛風震驚地忽地站起了身,死死盯著單膝跪在自己麵前的戎裝士兵,“你再說一次!”
“回皇上,小的說,周北軍趁夜偷襲我召南渭北城,渭北城,被周北軍占了!”
衛風的眼眶愈放愈大,將壓在掌心下的奏折緊緊抓起。
周北,竟然……放棄了小舟舟這個質子!
隻見衛風當即從書案後走出來,作勢就要離開這暫作為批閱奏折處理政事的寢殿。
衛子衿隨即伸出手攔到他麵前,恭敬問道:“敢問皇上欲上何處?”
“你覺得我要去何處?”衛風毫不猶豫地將衛子衿那攔在自己麵前的手推開。
誰知衛子衿這回用自己的身子擋到了衛風麵前,道:“還請皇上明白自己如今的身份。”
“我什麼身份!?”衛風火了,“管我是什麼身份,我都不能放著我的兄弟不管!”
衛子衿依舊一步不讓,隻以事實道:“您如今是皇上,您已經能做您原來做不到的事情。”
衛風怔了怔,似乎此刻才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與地位,沒有再執意什麼,而是冷聲對衛子衿道:“去讓小舟舟立刻進宮來見我,你親自去接他。”
“是,屬下這就去辦。”衛子衿恭敬領命,退下了。
衛風這才朝那還跪在地一臉焦急的士兵伸出手,道:“將韓將軍寫的折子遞給朕,你先退下吧。”
“是,皇上!”士兵趕緊雙手將帶來的折子遞上給衛風。
衛風看罷這來自北疆的折子,神色冷得不能再冷。
小舟舟為周北遠到召南來做質子,受盡屈辱,周北而今竟是棄他於不顧,小舟舟若是知曉,會如何?
*
進宮來的,不止是葉柏舟,還有雲有心與長情。
衛風見到長情時,雖有一肚子火氣,卻是生生忍住了,因為,眼下並非他撒氣的時候,隻是憤憤然道:“老子擱這位子上都快煩得要把自己的頭發給抓禿了,你們三個居然還氣定神閑的模樣,還有沒有點良心了!?都沒個要幫我一把的意思!還是不是兄弟了!?”
長情麵無表情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雲有心則是微微笑道:“你不過是挑起了你該挑起的擔子而已,是男人,就不要嚷嚷。”
“小心心,信不信我掐死你!”衛風嚷嚷著,伸出手作勢就要掐上雲有心的脖子。
“阿風。”就在這時,神色淡漠的葉柏舟喚了嚷嚷的衛風一聲,道,“可是收到了北疆來的信報了?”
衛風正要掐住雲有心脖子的手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