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言滿眼疼惜,想將他額前的碎發捋一捋,卻被君無淵出口的話語打住。
“你也是看我的笑話吧。”那雙眸子染上死寂,直視著蘇暮言,“身為父皇身邊的紅人,心甘情願留在這裏這麼多年?”
那張纖薄的唇,帶著病態的白,嬌弱可欺的模樣,可卻十足十的是傷人不眨眼的刺蝟。
君無淵嘴角微勾,“如今你也看到了,不過是一攤扶不上牆的爛泥,你也可以回去稟報了。”
身為聖朝當紅的太醫,怎麼會沒理由的跑來這荒涼之地,一呆,就是四年。
蘇暮言簡直肺都氣炸了,一雙眼瞳緊緊盯著輪椅上的人,而後輕輕蹲下身,不管君無淵的反抗,褪掉他的鞋襪,撩起玄衣的下擺。
君無淵緊緊抓著扶手兩側,麵色慘白,視線毫無焦點的看著麵前蹲著的人。
一身緋紅千日繡鬆鬆垮垮的套在身上,腰間墜著的玉墜剔透玲瓏。
身上始終帶著淡淡的酒香,張揚而笑時,那雙桃花眼會帶上淺淺的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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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強硬,誰不屈居你身下。”
蘇暮言仔細查看著膝蓋,細膩白皙的皮膚吹彈可破,眼瞳裏卻沒有半點褻瀆之意。
慢慢抬頭,眸子裏盛著深情,“你是皇子,再不受寵,血液裏終究流淌著君氏皇家的血。”
“不要忘記,你是這涼蕪城的主人,在這地盤上,隻有你當家做主的份。”
微微低頭,取出銀針,刺入那白皙的肌膚。
“高興了就笑,難過了就哭,誰也不欠誰。”
“人的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那一年,君無淵被救了回來,卻失去了一雙腿。
從那之後,君無淵常鬱鬱寡歡,四年,朝夕相對,好不容易將他變的開朗一點,可遇到強食,他這塊弱肉便學會了偽裝。
蘇暮言眼裏泛著疼惜,“讓人不生疑,不一定要裝怯弱;守得住潦倒,方等到柳暗花明。”
捏著那針旋轉了幾下,感受到那腿部輕微瑟縮了下,明亮的眸子自下而上看著一身玄衣的人。
“還有,我來這,尋的是親人,與朝堂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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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暮言心中帶著隱隱的怒氣,敢情他像個老媽子一樣叨叨,人家隻當你放了個屁!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蘇暮言緩緩起身,眸子明亮,“若是我有心出賣你,當初就不會救你。”
自家的媳婦,得寵著!
蘇暮言撐著身子靠近君無淵,“天高任鳥飛,自古成大事者,都需隱忍不發,可過頭了,馬腳便顯露了。”
特喵的,不教訓他一下,真當他不是一家之主嗎!
早知道就不會不管不顧的衝進來救他了!
哼!
君無淵白皙的臉頰泛起緋紅,眸子裏藏著慌亂,似是被人扒了衣服般。
強製著保持鎮定,眸子暗了暗,斂下眼瞼,嗤笑一聲,“終究是逃不過你的眼睛。”
帶著滿目滄遺,淡漠的語氣摻雜層層殺意。
“既然你知道了,那該如何處置?”
嗬——到頭來,自以為天衣無縫,終究是在別人眼裏滑稽異常,真是諷刺。
蘇暮言身形一頓,眨了眨漆黑的眸子,而後雙手撫上扶手兩邊白皙的手背。
嗓音帶著蠱惑,一本正經,用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攛掇皇位可是死罪。”
沒想到這貨看著羸弱,心裏還有這樣的心思!果真是他蘇暮言的男人!膽子真大!他喜歡!
“我可以為你保守這個秘密,隻是——”瀲灩的桃花眼眨著,纖長的睫毛劃過君無淵的臉頰,隻聽得那人淡淡開口,“陪我一晚,我就當從沒發生過,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