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〇章 討價還價
自己究竟是怎樣騎上摩托車的，又是怎樣從戶山鎮政府大院回到家裏的，王一川一概不知道。過後王一川回憶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這一段路程在他腦海裏已經是一片空白，就像是一段電影膠片被人從中間剪掉了一截。對王一川來說，這段時間就等於是失憶，那時他的腦海裏就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自己千辛萬苦費盡心思所得到的一切，從走進馮貴辦公室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失去了。是的，失去了，全部失去了，包括權利和榮耀，也包括頭頂上那受人敬仰的絢麗光環···
王一川把摩托車扔在了家門口，麵色慘白、神色木然地進了家門，把在院子裏逗著孩子玩耍的文慧給嚇了一跳，連忙迎上前去噓寒問暖。可王一川好像壓根沒有聽到妻子和女兒的喊叫，步履蹣跚地進了堂屋，癡呆呆地癱坐在沙發上，點上了一支煙狠狠地吸了幾口，麵對妻子女兒跟進來後的問詢和關心不理不睬。
習慣了遵從和順服王一川的文慧不敢多言，隻好抱起女兒進了臥室，隻是把滿眼的關切留在了王一川的身上。
從下午三點多開始，一直到文慧把晚飯做好，王一川已經在客廳沙發上以一種相同的姿勢呆坐了三個多小時，抽掉了整整兩包香煙。這三個多小時對王一川來說是漫長的，他是在漫長的思慮和痛苦中度過的。
趙誌強竟然又回戶山中學了，回去繼續擔任他名正言順的校長了，這個結果就如“黃粱一夢”般讓王一川感到有些哭笑不得，鬥來鬥去自己還是敗在了趙誌強的手裏。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王一川隻能無奈地麵對，即使再舍不得也得放棄，放棄手中的權力，放棄自己暫時擁有的一切。
王一川猜想趙誌強回歸戶山中學後的第一件事，肯定是要對以自己為首的“王氏聯盟”下手，而自己肯定是趙誌強第一個要驅逐的對象。想到這些，王一川不禁有了一絲後怕。自己辛辛苦苦經營多年的小集團眼看就要土崩瓦解，追隨自己多年的同盟們眼看就要被趙誌強趕盡殺絕，王一川好像看到了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麵。再者，以趙誌強的脾性，如果自己真的被他驅逐出戶山中學大院，那自己居住的這個小院子也必將會被趙誌強強製收回，自己和妻子文慧苦心經營的小家園也就會失去，那又該在何處安置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自己又有何臉麵在戶山鎮教育係統立足？
王一川意識到，馮貴所說的讓他提下一步工作的想法，也許就是他最後一次和馮貴、趙誌強等人討價還價的機會了。
王一川是一個行事比較理性的人，他知道下一步對自己去向的定位很重要，他能否在戶山鎮教育係統立足，就要看這一次的選擇。
想到這裏，王一川突然來了精神，連忙招呼妻子文慧拿酒上菜，又去找了一支筆和幾張紙，一邊慢慢喝酒，一邊慢慢地把他的想法一一列在了紙上。
王一川首先想的是他的職務，戶山中學王一川是絕對不想也不能離開的。離開戶山中學就等於失去了東山再起的陣地和機會，不僅自己經營多年的小集團也就會毀於一旦，自己和家人也將會被趙誌強驅逐出戶山中學大院。但是，如果留在戶山中學依舊還是擔任教導主任的職務，那豈不是太沒麵子？思前想後，王一川最終把目光盯在了戶山中學副校長這個職位上。
王一川想到的第二個問題是如何處理他執政一個月以來所簽署的各種報銷單據，這裏麵辦公經費倒沒有多少，大都是飯店裏吃吃喝喝的餐飲費和招待費，王一川大體估摸了一下，差不多有三千元左右的樣子。這麼多錢，如果趙誌強不認賬的話，那可就得他掏腰包，這種事王一川堅決不能做。
王一川想的第三個問題是該怎樣在戶山中學老師們麵前維護他的臉麵，該怎樣讓馮貴去宣布這件事情才可以讓他體麵地從代理校長的尷尬位置上退下來，然後堂而皇之地到他選擇的新崗位上就職。
對於李澤這幾個同盟軍的利益，王一川暫時沒有時間去理會。“樹倒猢猻散”，現在的局勢還是先個人顧個人吧。對於馮術、宋秀文這兩個剛剛歸順自己的校委會幹部，王一川更是根本連想都沒去想，大難臨頭，這兩個人接下來的命運，隻能看趙誌強的心情和他們倆人各自的造化了。
至於他所想到的這三個問題和提出的條件，馮貴和趙誌強他們會不會接受，王一川根本沒想去考慮，因為他自恃現在手中握有趙誌強“捉奸在床”的證據和私吞作業本回扣的證據，至於馮貴那邊，有那一千元的“紅包”做後盾，諒他馮貴也不至於太為難自己。如果這兩個人真的想趕盡殺絕，那就幹脆給他們來一個孤注一擲，大不了跟他們拚個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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