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陰沉,但是秀麗的高山牧場上,依然山青雲蒼,高峰林立,雲霧繚繞,一派世外風光。
兩隻黑驢馱著旅人得得地行走在高遠寒冷的昆侖山雪峰——慕士山裏。慕士山裏海拔六千六百三十八米,它發源而出的冰河裏,出產天下聞名的和田美玉,可以說這裏是真正的古老玉礦。
高山牧場位於海拔三四千米的地方,隻有在夏秋季節才有牧羊人,草場間散布著幾座牧羊人的窩棚,棚子半埋地下,用竹片架起棚頂。
沙淩騎著一隻黑驢子,這隻驢子脾性溫順,走路不急不慢的,很對沙淩的胃口,慢騰騰地走著,正好讓沙淩飽覽牧場風光。前麵騎驢的老者是當地的維族向導,卷發深眼,瘦削麵容,亂蓬蓬的花白胡須,漢語說得頗溜。
一日走了十個小時,夜漸漸深了,山路也逐漸消失模糊,向導的驢子早已疲憊不堪,但回頭看看,沙淩騎的驢子卻還頗有精神,讓他詫異不已。
空中淅瀝瀝地下起雨,沙淩翻出件雨衣穿在身上,老漢回頭作個手勢,表示他帶的路隻能到這裏,剩下的路要沙淩自己走了,沙淩很無所謂地點了點頭,還客氣地祝他好運。
他翻身下驢,那輕鬆的姿態又讓老漢暗道古怪,騎驢並不是件容易的活兒,驢背上硬梆梆的,沒有腳蹬子,沒有經驗的人,兩條腿懸在驢身兩側晃來晃去,不時擦在地上,到下了驢子時,往往腿胯酸痛得站不住,老漢作向導很多次了,還沒見過這麼輕鬆騎驢的呢。
他哪裏知道沙淩還騎過更難騎的長尾黃羊呢,比起來,驢背可是穩當多了。
沙淩拍拍馱著他走了一天路的黑驢,附在它耳邊低低道:“小黑,辛苦你了。”
黑驢子“嗷嗚嗷嗚”叫兩聲,似乎在說它並不累,那是當然的,沙淩也就意思意思坐在它身上,根本就沒壓什麼重量上去。
向導牽著兩頭驢子離開,等他的身影一消失,沙淩伸食指在身上撣撣,立時將外衣上水份都抽了出來,凝成兩個水球扔掉。
又在空中劃了個圈,固定住一個圓球形的雨水空間,伸手在這個空間中點點劃劃,劃了一個由雨水和少量水靈氣形成的次天符“護”,隨手一彈,這個閃耀著藍色靈光的水球化作薄薄透明的水膜附在沙淩體表幾厘米處,天空落下的雨,到了水膜麵前,就像落入湖水中一般,漾起一圈一圈細細蕩漾的圓圈。無數的雨滴形成無數的圓圈,而這些圓圈在漾開時,又都發出微微的淡藍毫光,一時間,沙淩像是將一個夢幻水世界披在身上,遠看上去,星星點點地閃動著柔和光芒,當真美麗之極。
天色漆黑,沙淩沒有趕路,而是像旅者一般安營紮寨。似乎有意無意的,沙淩的節奏放得更慢了,如果可以像普通人一樣行走甚或騎驢之類的,他就不再用飛雪步疾行。不在修練的時候,他嚐試著過更平凡更低調的生活,完全忘掉自己的與眾不同似的。
清晨,外邊雨停天晴,打座了一個晚上的沙淩推開賬門,躍入眼簾的是一幅美景——碧藍的琉璃瓦般的天空,飄著幾朵雪白輕柔的浮雲,潔白的雪峰巍峨高聳,山腰間山嵐晨霧環繞,遠近山腳綠瑩瑩的草地剛洗過朝雨,緩緩移動的羊群像是綴在綠色織錦上的白點……
如此純淨而清新……沙淩怔怔地睜著眼睛,仿若瞧得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