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親王得了餘錦瑟要留在萬國寺祈福的消息後,也沒說進宮裏同皇後計較,而是直直就往萬國寺去了。
畢竟恭親王歲數也不小了,自然比以前思慮得要周全,知曉自己去宮裏鬧無非是加劇自己母後對錦瑟的不滿,還不如什麼都不說,哄著自己的母後,說不得她就沒那般計較了。
他想,若是當初自己圓滑些,是不是自己同雪梅的親事早就定下來了?那太子之位是不是也早早地被自己收入囊中了?
餘錦瑟還真是沒想到恭親王會來,她呆呆地看了他半晌,有些難以置信,可想了想他可不就是這樣一個人嗎?
隻是,這樣一個人,為什麼待別人能那般狠?分明他還有這般溫柔的一麵。
“你怎麼又生病了?總也讓爹『操』心。”恭親王又是無奈又頗為寵溺道。
生病的人是最為脆弱的。
餘錦瑟見有人這般真心實意地關懷自己,內心一陣顫動,隻覺眼角酸澀得很。隻是轉念一想,這是殺了自己親生父親的人,她又冷靜下來了。
“王爺,你莫要擔心,念雪沒事。”頓了頓,她又道,“王爺,你跟我說說你跟我娘的事兒吧。”
恭親王臉上漫過一絲不自然,臉上笑意淡了幾分:“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就是想知道了。”餘錦瑟臉上帶著恬淡的笑,“我想知道我娘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本來一直想問的,總也沒問,如今正好有機會了。”
恭親王歎了口氣,到底是說起了過往的事兒。“你母親啊,很是溫柔,也很是倔強,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當時京城裏有名的才女,很多人都很喜歡她……”
餘錦瑟看著恭親王柔和下來的麵孔,知曉他是徹底沉浸在過往的回憶中了,而這部分回憶是美好的,令他向往的。
她想,恭親王愛著自己的母親,這是毋庸置疑的。甚至於得知自己的生母是誰後,他心中竟是升騰起了絲絲希冀,就算明知這是個陷阱,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跳下去了。
餘錦瑟自從想起自己兒時的事後就曉得自己不可能是恭親王的孩子,後來衛渡遠也同她說過了,她的的確確是衛豐的孩子。
隻恭親王一人不清醒,編織著一個獨屬於自己的夢境。
睿智一生,他不是看不透,隻是令願自欺欺人下去。
“我同你母親相識於一場宮宴,你母親就那般乖順地站在那裏,誰都沒太過在意,還是當時一個妃嬪的紗衣不小心被一宮女給勾壞了……”
那宮女瘦瘦小小的跪在那裏,整個人瑟瑟發抖,可是誰都沒有站出來。隻因這妃嬪深受皇上喜愛,也向來是跋扈慣了的,旁人不願輕易惹了她去。
餘雪梅卻是看不下去了,她站了出來,恭恭敬敬道:“還請娘娘息怒,雪梅相信這宮女也不是故意的。”
那妃嬪當時聽了這話,頓時大怒,對著餘雪梅斥道:“不是故意的?誰曉得她存了什麼心思?這紗衣可是本宮準備了許久的,就等著今兒穿呢,要是真沒存什麼心思怎麼就偏將本宮的紗衣給刮破了?現今好了,時辰要到了,陛下定然也要來了,你讓本宮哪裏有臉去見陛下?”
餘雪梅臉上無波無瀾,沒有一絲怯懦,不卑不亢道:“娘娘,還請你息怒,這小宮女一看也是個不懂事的,隻是皇上要來了,還是先將你身上這紗衣解決了才是。”
那嬪妃聽了這話,全副心神果然都在自己身上的紗衣上了:“這該怎麼辦啊?”
那妃嬪的貼身宮女也很是著急,出主意道:“娘娘,要不回宮去換一件吧?”
“換什麼換?還來得及嗎?”那嬪妃不禁將火氣都撒到了自己貼身宮女的身上。
餘雪梅不慌不忙地從自己身上拿出了一個香囊,那香囊裏竟裝有針線,隻聽她柔柔道:“娘娘,雪梅身上恰好帶了針線,雪梅鬥膽,想替娘娘解憂。”
餘雪梅這話可是將那妃嬪捧著說的,她心頭自然是舒服了不少,挑著眉眼道:“好啊,餘家的針線可是天下第一的,那本宮就姑且信了你,要是你做得好,本宮就饒了這小宮女。”
餘雪梅選了個大紅『色』的針線,隻見她麵容沉靜地蹲在那妃嬪麵前,很是從容地幫她縫補著勾壞了的紗衣,不消一刻那上麵就有了朵嬌豔欲滴的牡丹,霎時好看,好似那衣裳原先就是那般,真真是獨具匠心。
那妃嬪瞧了,很是歡喜,皇上見了,自然也免不得誇了她一番。那日,她又大出了一番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