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過一刻,客廳裏的電話便開始吵個不停,陽子擦著頭發走到電話旁邊,接通了電話,道:“這裏木村家,請問有什麼事嗎?”
“木村夫人因車禍被送到了東京綜合醫院……”
陽子拿著電話的手抖了一下,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片刻後聲音帶顫地問:“你說的是木村由紀嗎?”
“是,請家人盡快到醫院。”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吵,陽子放下電話,把毛巾丟在沙發上就朝樓上跑去。木村雄也剛聽到她說的話時也有些恍惚,但很快就鎮定下來,拿起外套和拐杖,鎮定道:“陽子,你去叫秘書開車過來,我們立刻去醫院。”
陽子努力不讓自己慌亂,但眼底仍舊有茫然與恐慌,但她隻能按照木村雄也的話去做。兩人收拾好出門,秘書三穀秀太郎已經在外麵等候,坐進車內時,三穀秀太郎聲音沉重道:“老師,我剛剛已經致電醫院方麵詢問過情況了。”
“怎麼樣?”
三穀秀太郎臉色凝重道:“情況不太樂觀,司機和助理當場死亡,木村夫人失血過多一直處於昏迷中。”
“具體是怎麼回事?”木村雄也握著乖張臉色冰冷。
“警方那邊給的消息是……車禍意外。”三穀秀太郎透過後視鏡看了眼木村雄也,“木村夫人他們乘坐的車速度過快,而前麵建材車突然側翻,釀成了慘禍。”
木村陽子坐在後排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裙子,木村雄也斂眉思考,很長時間沒說話。
“車禍的事情再查一查。”木村雄也交代道。
三穀秀太郎點頭道:“我知道了。”
*
木村陽子孤零零地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陷入了漫長的沉默之中。從父親確診到入院手術,祖父辭去外務大臣的職務,以及後來的役所居摔傷,自己深陷輿論中心,父親因此被記者刺激搶救未果身亡,再到母親如今車禍生死不知……
所有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像巨大的石頭一樣,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隻是短短幾個月,她的生活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她實在想不明白。
手術室的燈滅了,門緩緩打開,陽子轉頭看著醫生走出來,起身望著對方。
“木村老先生,非常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陽子感覺自己的耳膜像是破了個洞,轟隆隆的,隨後是尖銳的鳴嘯,與劇烈的疼痛。她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隻能緊緊抓住木村雄也的袖子,眼睛裏滿是淚水地望著醫生。
“木村小姐,節哀。”
醫生擔憂地看了一眼幾乎哭不出聲的木村陽子,最後緩緩說道:“護士為木村夫人整理之後,會安排你們去見最後一麵。”
走廊中的腳步聲漸遠,陽子身形不穩,忽然跌坐在椅子上,淚如雨下,卻哭不出聲音。
木村雄也一時間也沒回過神,直到感覺抓著他袖子的手不停地顫抖,他才低頭看著哭不出聲,卻滿目悲傷的陽子,立刻意識到不對,伸手拉著陽子的手,問道:“陽子,你怎麼了?”
陽子痛苦地張了張口,依舊沒有任何聲音,隻能劇烈的喘息,搖頭表示自己發不出聲音。
“陽子,你別嚇爺爺。”木村雄也手顫抖不已,擦著她的眼淚,渾濁的眼中溢出淚水,“陽子,不哭。我們去找醫生……”
“三穀……”
“老師,我馬上去找醫生。”三穀秀太郎立刻轉身往走廊一端跑去找醫生。
陽子渾渾噩噩,隻覺得胸口宛如壓著重石,讓她根本沒有辦法發泄。她隻能緊緊抓著自己的手,將掌心扣得血肉模糊,淚水不停地從眼眶落下,很快就打濕了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