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橫店群演(1 / 2)

江然今年十九歲,明天他就要迎來自己的二十歲生日了。過完這個意義非凡的生日,他就正式的邁入‘奔三’的中年人行列了。如果按照一般的少年流程的話,此時的他應該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大學生,在美好且充斥著書卷氣的校園中拉著神秘女友白嫩的嬌手,在灑滿了陽光的柳樹下依偎在一起,說著隻屬於情侶間的悄悄話。

但如果非要給江然現在的生活定上幾個標簽的話,那就是單身狗,窮的叮當響,而且每天忙的要死。連起來就是‘整天瞎忙還不掙錢的奔三單身狗’。

他上完了高中後就輟學了,沒有攤上能上大學的命,在他高考後,他的父親被檢測出來有肺癌,但好在是初期,聽說還有治愈的希望,最不濟也能夠吊著一口氣。家裏本就窮的叮當響,短短幾個月的治療幾乎花光了家中為數不多的積蓄,另外還欠著親戚朋友們一屁股賬,再也無力供他上大學了。作為一個隻有高中學曆的年輕人,他並沒有什麼打工的經驗,步入社會中也是兩眼一抹黑。東碰西撞,他來到了‘橫店’,如今在橫店混的差不多也有快一年了。

每天在橫店排著隊等著‘接活’的群演大概有三萬,近幾年越來越多,甚至差不多到五萬了。這五萬人中,每天基本上得有一半人要因為接不到活空手而歸,江然有的時候就是這五萬人中的一個,運氣差了,連續幾天都碰不到一個‘劇務’願意拉他的,他就隻能買最便宜的素包子兌著涼水,這樣擋飽。如果運氣好了的話,接到個長活直接幹一天,拿到個兩三百塊錢,他也就會大方的買個兩塊錢一個的肉包改善改善夥食。

他住在距離橫店不遠的‘四合院’中,這並不是說他有錢。老北京的四合院指的是四麵圍合的院落式建築,而他住的‘四合院’則是指四人合住一個小院,當然這個茅坑大小的院子頂了天也就能容納四個人,住一個院裏已經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鄰居’了。在這裏的‘四合院’住著的,基本都是在橫店蹲點等著拍戲的群演,不然沒人願意住這兒,地偏不說環境還差,就是圖個便宜。而且也就群演住這破房,要真是個不大不小的腕兒,早進別墅了。事實上,一個橫店周邊隻要能住人的地方幾乎全是群演,不是群演也不往這熱鬧地方湊。他們本地人戲稱,房梁上掉下來塊瓦,沒砸到人就沒砸到,但凡砸到人,不用瞅,肯定是個群演。

雖然是一句玩笑話,但也可以從側麵反映出橫店群演的人數之多,競爭壓力之大。

江然就是每天蹲點等著拍戲的群演之一。他隻是一個高中生學曆,技術活幹不來,體力活也幹不來,所以思來想去隻能貓這兒混群演。當然群演也不是好幹的,但凡出來個拉人的劇務,門口一臉懈怠的群演們就如同蒼蠅碰到了有縫的蛋一樣死命的往上擠,為的就是能讓劇務有看見自己的可能,這樣才有能接到戲的希望,雖然隻是個龍套角色,但是盯著的人可也不少,混群演的都是指著這一點錢養家糊口的。

剛來橫店的時候,江然看著劇務出來,群演們人踩著人的往上趴,他拉不下臉,不好意思也跟小老太太買菜一樣弄個麵紅耳赤,但是時間長了他發現了,你不往上趴有的是人往上趴,人家劇務雖然不怎麼牛逼,但是想拉個群演還不是得貨比十來家?多主動的都不要人家憑啥要你個拽貨呢?被冷了一個多禮拜後,他也成為了見個劇務就往上趴的一份子。

沒辦法,不往上趴就沒票子拿,沒票子給家裏彙屁?他爹在醫院維持病情,一個月醫藥費一萬來塊,他媽在家附近的服裝廠上班,累死累活一個月也就弄個五六千,他還有個弟弟在上初中,也算是一筆開銷,剩下的錢可不得由他出嗎?不過在橫店混到現在,也有將近一年了,從紅著臉看著別人往上趴到自己比別人趴的都厲害,不得不說是社會改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