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喂，醒醒！”
山野的風，羸弱的光，統統彙成一道瑩彩，在白度的頭腦中橫衝直撞，隨著一聲劇烈的響動，那些瑩彩便被撞的支離破碎，隻剩下殘缺不全的記憶。
“喂，醒醒！”
白度再次被一個沉悶的聲音喚醒，恍如將自己從意識的河流裏迅速拉拽出來，頭痛欲裂，白度神智還不是很清醒。現在自己還活著嗎？白度首先想到這個問題，畢竟汽車在山間高速行駛，是很有可能掉下山崖的，可是如果自己已經死了，為什麼周身還是這麼痛楚？
白度努力睜開眼，耀眼的光斑隨即消失，他的眼睛有些腫脹，麵對著刺眼的陽光，仿佛正在接受鹽水的洗蝕一般，而左邊的臉頰也在隱隱作痛。
白度用手撫摸了一下，觸碰到一條淺淺的疤痕。
“你好，請你配合打開車門！”
車窗外有人不斷叩打車窗，白度轉過頭，見穿著瑩白相間製服的人正站在車門外朝自己敬禮。
交警？
白度連忙打開車門，警帽之下一張熟悉的麵孔映入眼簾。
“是你？”
白度忍不住喊出聲來，這名交警也是遲疑了一下，隨即問道：“你認識我？”
“我認識，你是叫那個……什麼來著？”白度絞盡腦汁的回憶，可是怎麼也想不起這個交警的名字，他在心裏嘲笑自己的愚蠢，這是自己第三次落到這名交警手中，可是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這名交警亮出自己的證件，白度還沒來的及看清，這名交警便厲聲說道：“我是一名人民警察，我現在要求你立刻下車，並出示你證件。”
白度唯唯諾諾的點頭，隨即掏出自己的行駛證和駕駛證，這名交警接過證件看了一會，然後朝對講機裏麵嘰裏咕嚕的說了幾句，白度則緊盯著他的警員編號出了神。
“你喝酒了？”這名交警已經聞到白度身上殘留的酒精。
白度自己都不確定昨晚到底有沒有喝酒，所以隻好支支吾吾的回答道：“算是喝了一點吧。”
“我看你就不止喝了一點，連撞了人都不知道。”
白度頃刻間清醒了，他明白一切都在重演。
白度繞到車前，看到落葉覆蓋的白婦人的屍體，屍體的四肢已經扭曲，麵門上沒有血跡，隻有淤青，散落的發髻如同墜地的水珠一般，分崩離析。
白度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看了看手機，現在的時間是早上八點四十五分，他默默記在心中，這是他早上醒來的時刻。
交警讓拿出一個酒精檢測儀讓他吹一下氣，白度遲疑了一會，便說道：“不用測了，120毫克。”
交警不耐煩的吼道：“你說多少就是多少嗎？讓你測你就測，要真的是120，你就準備蹲大獄去吧。”
白度湊上前哈了一口氣，數字儀表上顯示120毫克，坐實了時光倒流這一事實，白度閉上眼，露出痛苦的神色。
交警也是一愣，他頭一遭見到一個沒有為自己申辯的肇事者，關鍵是他對自己的量刑似乎早已成竹在胸。
“我們的人正在趕來的路上，你現在可以什麼都不說，等到了局裏，自然會有人給你錄口供。”
白度黯然點點頭，然後蹲在屍體的一旁，他記得小姑曾對自己說過，警方的屍檢報告上寫著這個婦人在幾天前就已經去世了，鬼差附身在屍體身上行事，現在經過自己這麼一撞，肉身是死透了，可是鬼差卻不知在哪個陰暗的角落窺視自己，伺機而動。
白度回想到在看守所那兩日的安逸，於是還未等交警開口，他便主動申請抓他回去。
“這麼說，你對醉酒行凶這件事供認不諱了？”交警詫異的看著白度，白度點點頭，算是默認了。這名交警反倒是問了白度一個問題。
“你認識躺在地上的人嗎？”
“不認識。”白度這次肯定了回答，他已經受夠了後續沒完沒了的詢問。
“哦，既然不認識，那就定義為無意肇事。”交警咬開筆蓋，在本子上記錄了什麼，隨後他自己又掏出相機，對白度的車輛進行拍照，又對屍體進行粗略的檢查，隻是當他麵對屍體的時候，露出驚訝的表情。
“你撞了人自己沒有一點感覺嗎？”
“什麼意思？”
“你的製動距離足足有70多米，可是屍體並沒有受到碾壓，嘖嘖，真是聞所未聞……”
交警的話白度不得其解，不過他腦袋裏突然閃過昨天那隻黑貓的影子，他急忙沿著山路向上跑去，交警以為他要逃跑，急忙攔在他的身前嗬斥道：“你幹嘛呢你？老老實實在這呆著。”
“不是，我好像還壓到別的東西了，我得上去看看。”
“什麼？你還壓到其他人了嗎？”這名交警也是驚愕不已，連忙讓過其道，跟在白度後麵向山上跑去。
“就是這裏！”白度來到一處坡口，他清楚的記得自己就是在這裏開車加速衝下去的。那名交警也跟了上來低頭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