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香消玉殞
第二十一章 香消玉殞
銅雀蹲在蘇綰吟的身後,一邊往她手裏遞著紙一邊給蘇綰吟擦拭眼淚,嘴上道。
“娘娘不要這麼固執,嵐妃娘娘已經去了,現在咱們活著的人就要好好珍惜時光才是,蘇府雖然沒落了,到底娘娘還是有望的,蘇大人和兩位小姐眼下還在天牢,若是娘娘都提不起精神來,那蘇府還有什麼指望呢,現下不全是指望在娘娘一人身上麼?”
蘇綰吟仍是默默垂淚,一張蒼白的小臉愈發沒有血色生氣。
“我已經不知道還靠什麼給自己續點力量,無非是咬著牙苟延殘喘罷了,蘇府已經淪落如此地步,我唯有抱著最後的殘念了此餘生了。”
“娘娘不要如此悲觀,皇上對娘娘的心思,娘娘不曾看出來,奴婢卻是清清楚楚的瞧著呢。”
蘇綰吟愣了一下,不曾說話,隻是定定的看著銅雀,銅雀便笑,將最後的一張值錢填進盆裏。
“皇上對蘇府的恨意,無非是因嵐妃娘娘殺了他親母妃,故而始終懷恨在心,可是皇上雖然如此,卻不曾下旨殺了娘娘一家,娘娘母親是為了救兩個年幼的侄女這才折回火海之中,不然本也不會喪命,而蘇大人和兩個小姐雖然在大牢中艱難度日,到底皇上還是看在娘娘的麵子上格外網開一麵,吃穿用度根本不是按照犯人的例子,都是一頂一的好,還私下安排了太醫院的王太醫去牢中給老大人和兩位小姐請脈,奴婢那一日去司婢府,正巧看見不遠處從天牢中走出來的王太醫,行色匆匆倒像是躲著什麼人,奴婢覺得好奇便跟了上去,直到假山後麵才停下攔住他的去路,王太醫告訴奴婢,是奉皇上的旨意去牢中為蘇府的人治病,怕天氣炎熱惹上酷暑的虛病,這確是皇上實實在在放不下娘娘的緣故。”
蘇綰吟一言不發,仍舊盯著那火盆裏的灰燼愣神,雙拳默默的握在一起,眼底說不出的哀傷淒婉。
秦裕,你到底要我說你什麼好,我雖然進入王府為王妃至今已有一年,但是我卻愈發看不透你了,你高深莫測的心胸之下還隱藏著對身邊所有人的敵意和敏感,我知道那個叫展蓆的女子在你心上留下了多麼不可磨滅的痕跡,但是於我,於青鳶,於王府,甚至現在後宮,你的每一個妃嬪,那並不重要,過去的本就無關緊要,誰會為了一個過去耿耿於懷不肯走出呢,但至少,你若真是渴望我敞開心扉接納於你,就該留我蘇府滿門無恙,如今,你又讓我如何麵對你,一個害我蘇府至今地步,害我母親和最初所愛之人秦殤慘死的仇人呢。
忽而朱門被人敲了幾下,銅雀和蘇綰吟齊齊望去,隻見插栓微動,一旁低延輕垂的梧桐葉不知是被風拂動還是那人力所為,也是微微晃動起來。
銅雀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地上還在燃燒得極旺的火盆,小聲道,“娘娘見這情形,來者是友是敵?”
蘇綰吟搖頭,思付片刻,“隻看這情形不像是敵,若是來揪住我們私自縱火悼念的,合該帶著侍衛光明正大闖進來,畢竟我們有錯,她確是實在得理,可我卻看著似是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怕是咱們自己的人吧。”
銅雀仍舊不敢肯定,自己的人,蘇綰吟何嚐在後宮有過自己的人呢,青鳶娘娘麼,昔日她初入宮中,和展蓆為姊妹,相依為命,不理別人,後來展蓆入宮做了先帝的妃嬪,蘇綰吟也進王府做了王妃,那時青鳶亦知大勢已去,所謂寵愛卻不能比之位分的尊貴和用處,便覺得孤軍作戰到底薄弱,試圖和蘇綰吟親近些,隻是嵐妃和蘇大人千叮嚀萬囑咐不可落入旁人圈套害了蘇府一族,蘇玩意便若即若離幾經婉拒,到如今也隻是麵和心不合罷了。
敲門聲更加激烈,且失了最開始的節奏,漸漸帶了些急促強迫之意,蘇綰吟心內不免一緊,握著銅雀的手,帶了些微微的顫意。
銅雀還算機靈清醒,她拂開蘇綰吟的手,說娘娘,不如奴婢趕快將這東西藏起來,索性是在院子裏,風一吹過,也便沒有了燃燒的味道,任由她來人是誰如何信誓旦旦,我們隻管死不承認就是了,皇上既然封了娘娘為妃,就不會輕易不信娘娘讓旁人占了便宜去。
蘇綰吟搖頭,說你隻管去開門,這東西藏起來也是無用,若是敵人,即便你將東西憑空變得消失,他仍然有法子將髒水潑到我們頭上,倒不如光明磊落擺在這裏,嵐妃到底是我姑母,皇上雖然有旨不許吊唁,但是沒有禁止燒紙祭奠,我盡一盡孝心,說出去終究沒有什麼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