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天怒人怨【1】
第六十六章 天怒人怨【1】
蘇綰吟笑著,“薛妃好眼力,本宮正是昔年的蘇貴妃,你必是納罕,到底本宮為何死而複生,你也不必知道,這世間冤冤相報何時了,本宮不會輕易死去,沒有將昔日敵人一一打敗,怎能瞑目呢?”
薛妃驚恐得說不出話來,她接連退後數步,還是腳下一軟坐在了床榻上,身子都是癱軟如泥。
“你竟活著,你果然沒有死,那天皇後麵色不對,我隻當她因為自己昔年對你不好而惴惴不安,可那嘉美人也如此,還單單叫住了我,說了一通亂七八糟的話,我隻當她挑撥離間,為了讓我幫她得到寵幸封個高位沒有當真,看來後宮竟然我是最傻的!白白落了別人的算計!”
蘇綰吟不屑一顧一笑,“聰明反被聰明誤,你和該知道這話的道理,你每做一件事,都會在未來某一日被別人還給你,是好事壞皆不會放過,你現下明白了卻也晚了。”
蘇綰吟說罷抬起頭,環顧冷宮四周,唇角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昔年,本宮也在這裏待過,是你去找冉妃栽贓暗害本宮,今時你自己也進來了,不知滋味如何?”
人往往是到了絕路之時便不慌張了,薛妃漸漸冷靜下來,平複心思望著蘇綰吟,“你報仇了又能怎樣,你還不是一輩子也不敢將自己是蘇綰吟的身份公布天下?你蘇府沒落,你父親和雙姐還在天牢,你回宮便坐下此等傷天害理之事,你說出你的身份,讓大家都知道你沒有死,誰會放過你,早晚還會有人了結你,而你死而複生去了何處,你自己心裏最清楚,你是南國風月樓來的,聽說你和南國夜帝還不清不楚,你若是亮明身份,你離開北國謊稱死去的這幾個月,你和男人之間那麼親密,可會害了你還未被下令懲處的蘇府家人麼?”
蘇綰吟抿唇不語,銅雀見狀便指著薛妃怒道,“大膽罪妃!已到如此地步還不知悔改,竟對綰貴妃娘娘不敬!”
“綰貴妃娘娘?”
薛妃重複一遍更是放肆的仰天大笑,“你主子明明自己都說了她是蘇貴妃,你又何必為她遮掩真相,今時我被困冷宮,我說什麼誰也不會相信,何況我根本走不出冷宮了,有你蘇綰吟在,你豈會讓我如願出去,我便不急了,我就在這兒和你耗著,我身為罪妃,無人將目光盯在我身上,我可以放心的活著,不必擔心誰再來害我,而你呢,你敢光明正大的處死我麼,縱然皇上寵你信你,可是還有前朝文武!我薛府無錯,我害了皇嗣更是沒有證據,單憑你一麵之詞如何向我定罪?而你蘇綰吟,在後宮卻要如履薄冰了,這樣淩厲的女子,後妃聯合起來對付你,你也未必能贏,你可聽說過寡不敵眾一詞?”
蘇綰吟冷笑一聲,“本宮便是綰貴妃顰瑤,和蘇綰吟並無關聯,你方才聽過了,最好給我閉住了嘴,你也知道你身在冷宮未必有人信你,你若是敢散播謠言,本宮現下沒有由頭治罪你,到時候便有了,你想活著便好生待在冷宮思過,為何害皇嗣戕害嬪妃,你現下失了皇嗣咎由自取,為你無辜枉死的孩子上香超度吧,你是罪妃,冉妃喝你不同,她正是風光無限,本該一樣的結局身份到最後卻落得天壤之別,你心中滋味,旁人不知,唯有你最清楚,可惜了,冉妃上一胎失了的皇子便能入寺皇宮內的法華堂,由天下名僧超度亡魂早登極樂,而你的孩子,便隻能由你這個狠心的母妃在冷宮超度了,本宮想想都替你寒心,古來最無情便是帝王,果真不假,昨日還是恩愛非常,今時便是形同陌路甚至能痛下殺手,你可知那所謂情愛都是帝王給予的鏡花水月,你從前自恃皇上寵愛你,還在王府為側王妃時便為所欲為,今時也該明白了,你沒有了用處,皇上連半分施舍都不願給你,何況情愛?”
“你不是我,又怎會知道皇上對我沒有真情?”
薛妃冷笑,目光中極盡諷刺不屑,她走到窗前,這冷宮是皇宮內最陰冷蕭涼的地方,現下亦是五月初夏,闔宮都花開不絕,微風送暖,陽光明媚,唯有這地,還是荒涼淒楚讓人寒心不忍直視。
薛妃笑著推開窗子,清風拂起她的發絲,仿佛逆回時光之感,她的目光也悠遠起來,如同陷入多麼美好的回憶中,再難自拔。
“昔年,我薛府還不似今日一般輝煌,我隻是一個五品官員的庶出女兒,沒有長姐是嫡女的榮耀尊貴,也沒有長兄雖然是庶出但是是男兒身深得家中長輩看重的幸運,我隻是最不起眼的一個女子,被大姨娘打罵,我隻能和母親在那間狹小的西殿度日,本以為一生便這樣過了,即使長大能逃離出去,也隻能配一個小戶人家為妾,或是平民百姓為妻,這一輩子那榮華富貴和我無緣,其實我長姐沒有我的美貌,隻是她穿的好,用的也是最好的脂粉,而我穿的不好,也沒有東西打扮,所以我比不上她,後來皇上下旨為蕭王選妃,本是選中了我長姐為側王妃,我不甘心,她不如我,不如我!為何我還要在那無情無義冰冷的薛府熬著,而她便可以鳳冠霞帔做蕭王側王妃!於是我起了殺念,那是我第一次喪心病狂,之後我就性情大變,我記得那是要進宮複旨的前一晚,我接過婢女給長姐送去房中的喜服,身上還藏了一把刀,趁著長姐歡天喜地試喜服的時候,我殺了她,那一刻鮮血流出,整個房間都是那刺鼻的血腥味,我父親聽見叫喊聲匆忙趕來,我的大姨娘恨不得殺了我,但是我跪倒在父親麵前,說如果你要為你的嫡女我的長姐報仇殺了我,那麼明日交不出女兒便是抗旨,你要滿門抄斬的,我賤命死不足惜,可是你的大好前程呢,你唯一的寄予厚望的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