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時說過這話?”
慕貴人柳眉一挑,“如采女似是最喜歡捕風捉影挑撥是非,從前前皇後麵前如采女和熙美人最是得力的左膀右臂,如今換了主子,如采女定是心內惶恐不安吧,前皇後倒了,破鼓萬人捶,熙美人跟著也禁足了,雖然保留了美人的位分,還不及一個侍婢過的好,哪裏有人管不受寵的主子的死活?如采女害怕這禍端要輪到你頭上,恨不得在皇後麵前把別人都壓下去,留下你搶個風頭可是如此?”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貴人最擅長說辭別人,一副好口齒讓多少無辜變冤獄,如今你在我之上,就是對我怎樣,也無人幹預。”
蘇綰吟抬頭掠過二人麵上,心內一陣冷笑,嘴上卻道,“本宮今日初登後位,本是你們該來賀喜咱們同慶的,怎麼到我這兒來了卻是鬥嘴麼,既然都在後宮侍奉皇上,合該同心協力為後宮開枝散葉,不該勾心鬥角處處互相為難,本宮不管從前的皇後如何麵對,至少在本宮這裏,決不允許你們起內訌,一旦知道了,定要懲處不留情的。”
眾妃抿唇不語,慕貴人看著如采女,倆人眼色淩厲得緊,一看便是互不相讓,縱然蘇綰吟暫時壓製下去了,之後也必有一番好生較量,韓嬪心內一直擔憂,她不在乎什麼承諾,隻是自己幫著蘇綰吟做了這樣大的事,她會否擔心有朝一日自己泄露出去而提前先下手為強呢,那自己這性命……
韓嬪這樣想著心內便緊張不已,蘇綰吟自然知曉,不用說旁的,隻在侍婢稟告說眾妃來到綰春堂偏殿奉送賀禮時她便明白了,幾個時辰還等不了麼,規矩合該就是行了立後大典才眾妃參拜新後的,且後妃中除了自己便是韓嬪為首,沒有她的授意甚至慫恿,眾妃萬萬不敢逾越規矩早早來此的,所以蘇綰吟料定定是韓嬪引著她們來的,那麼韓嬪此舉為的什麼目的,蘇綰吟自然更比旁人都清楚。
“韓嬪妹妹侍奉皇上多久了?”
蘇綰吟放下茶盞,含笑望向韓嬪,韓嬪一愣,不明所以,卻見蘇綰吟麵色溫和柔情,稍稍安了些心,欠身道,“臣妾是第一批選秀入宮的新妃,至今侍奉皇上不到兩年。”
蘇綰吟頷首,唇角仍是一抹淺笑,“後妃之中,以妹妹位分最高,選秀入宮而非王府跟著皇上進宮的妃嬪之中侍奉的時間也算最長,合該晉封了才是,不過本宮不敢獨身做主,隻能去向皇上提了,不過想來皇上將後權交給本宮,自然也會十有八九的應允,且皇上對韓嬪妹妹的為人修養,也算頗有賞識,妹妹擇日便晉封為妃吧,韓妃……這卻是不大好聽,便賜了封號為蕣吧,堯舜禹為大善大才之人,又能隱忍堅持,才有了最後君臨天下開創華夏文明的一朝,而加上草字頭,卻是形容女子花嬌之意,蕣妃,再沒有比這個封號更適合妹妹的了。”
韓嬪未言卻是一愣,蕣同順字諧音,似是告誡自己順從於她,不可產生忤逆脫離之意,否則能將自己托到妃位,也能將自己貶得更低,那薛貴人和皇後便是例子。果然心狠手辣,韓嬪心內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隻覺自己現下如履薄冰,明知道依附的不可靠,可能這一刻是友下一刻便成了敵,卻還不得不抓住這看似能救命的稻草,誰知她是蒲草韌如絲還是稻草細如線呢。
韓嬪雖然這樣多想,可到底自己由嬪位晉封了妃位,後宮女子能往上爬得到高位比什麼都實在,很多情況下帝王的寵愛最是曇花一現,自古喜新厭舊最多皇親貴胄,韓嬪入宮至今雖然沒有得到令人豔羨的寵愛,卻也是恩寵賞賜不斷的,可做了嬪位已有兩年,封犒了妃位可是一樁大喜事,且自己不講,誰又知道這蕣字潛藏的含義,大多以為是蘇綰吟說的那樣,還以為是個多好的封號呢。
韓嬪站起身謝恩,眾妃也跟著起身給韓嬪道喜,一口一聲蕣妃娘娘,聽得她倒也歡喜,隻是那蘇綰吟不為人所察覺的一抹冷笑卻落在了一旁始終不語的梅貴人眼裏,成了一個不免涼心的引子。
後宮總也遠不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看似風平浪靜萬裏無雲,實則早已是暗流湧動風波萬千,這一顰一笑都不可信任再無真心,還能祈求什麼呢。若是有心機還罷,若是沒有,當真是活了一日算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