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高中的課桌都有貼什麼明星的照片或者自己理想大學的圖片,以及一些鼓勵人心的話,然而陸瑚就是那麼的不一樣,她什麼都不貼,桌子被她擦得幹幹淨淨——這樣比較方便睡覺。
自然,學渣也是害怕被老師逮到的,陸瑚喜歡把書摞的高高的,能夠遮擋一部分老師的視線。
像一座小山。
這座書山隻有在陸瑚在座位的時候會出現,平常的時候,都被她給安排地明明白白地去了抽屜裏。
晚自習那會兒,梅堯要一邊學習做卷子,一邊幫陸瑚注意坐在講台上的老師,避免老師下來逮到她玩手機。
也許那時就情愫暗生,畢竟在梅堯安安穩穩的十六年生活裏,從未遇見過這樣的一個人,她活的轟轟烈烈,像是一朵怒放的玫瑰,煙花開的絢爛多姿。
他的初吻結束於2012年的某個冬日夜晚裏,那天晚上,他被陸瑚的對家找上門來,一堆的不良少年準備打他一頓,誰讓他梅堯倒黴,是陸瑚的同桌。這樣也算是給了陸瑚一個下馬威。
北方的夜晚,寒風凜冽,空氣幹燥,吐出去的話語都是一陣陣的白霧。街角的小巷口,燈光昏黃陰暗,眼前的男人們一句句說著難聽的話,每一句都在詆毀著他心尖上的姑娘。
“陸瑚和好多個男人睡過了……”
“她就是個潑婦……”
……
無人注意到,梅堯的拳頭漸漸握緊,他蓄積夠了所有的怒氣後,直接抬手重重地朝著那個混混頭子臉上打了一拳。
那個混混頭子被打的向後倒了過去,旁邊的混混們急急忙忙扶著他們的老大,緊接著的,這些混混們惱怒地湧了上來。
他們氣勢洶洶,有著要把梅堯揍上一頓的樣式。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陸瑚宛如天神一般出現。
“喂,傻逼們——”
梅堯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去。
光與影的交界處,模糊視野裏,女孩披著紅色大衣,墨似的黑發懶懶散散披在肩頭,黑色毛衣裙子緊緊裹著圓潤肩頭,露出骨感分明的鎖骨,大衣隨風揚起衣角,越發襯得那身姿飄逸。
白皙修長的指尖夾著冒著紅星的細長煙身,嫋嫋煙霧緩緩而起,繚繞著她雪白模糊的尖尖下巴,烈焰紅唇似染了血,微微勾起一抹冷意。
“動我男人,找死呢?”
寒風中,她恍若踏著鼓點而來,敲動著在場男人的心弦。
高跟鞋嗒嗒地響,帶有某種特定的節奏般逐漸接近。
這是危險而又蠱惑的存在。
她身後跟著看不清數目的高大男生,一眼望去,隻見沉默的人頭簇擁著。她走在最前麵,氣場壓迫感撲麵而來。
多年後,梅堯的腦海裏仍常常回想著這個畫麵,陸瑚那時笑容含著多少真意,他看不清,她說他是她的男人,那之中又有多少真意,他也猜不透。但他清清楚楚地記著那時的畫麵,她指尖嫋嫋升起的煙霧,還有那雙恍若含情的彎彎眼眸。
眸光裏盡是他的模樣,狼狽不堪的他。
他大概,是從那時起便再也忘不掉陸瑚了。
驚鴻一瞥,亂我心曲。
他將自己的心都忘在了她那裏,再也取不回。
也是在那個夜晚裏,他鼓起了所有的勇氣與孤注一擲的期盼,那樣認真地親吻了自己喜歡的女孩,那是他的初吻。
她微微一怔,沒有推開他。
再後來……
再後來怎麼樣了呢?
十一年後,27歲的梅堯坐在自己的車裏,看著那個站在幼兒園門口,笑起來好看的女人,多少回憶一下子湧了上來,這種悵惘是難以言說的,隻是這樣看著她,那些原本以為封存了的記憶就那樣的回歸到了眼前,如同從未離開過。
梅堯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打開了車裏麵的一個抽屜。
他從裏麵拿出了一張紙,上麵標注著的,是:退學申請。
這張紙放在這裏也不知有多久了。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上麵的字體,上麵簡要地寫著他退學的原因,也標注了退學的時間。
這張紙,本來他是要拿給陸瑚看的,也許陸瑚就會明白,這麼多年來,他從未放棄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