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也擠進了廚房，之所以說是擠進去，因為顧強家的廚房就一個人的地兒，不是小，是長，灶台在最外邊兒，隻要老太太堵在門口炒菜，準就進不去人，裏麵那麼老長的空兒都是白菜土豆西紅柿，大米白麵韭菜黃，這鍋那盆，大碟小碗，還有一輛老太太年輕時候上班騎著的二八自行車，本來是放在門口院子裏的，可是老太太喜歡春秋天舞個劍，冬天曬個太陽，夏天聊個天吃西瓜，就擺了一張桌子四把椅子，就轉移到了陽台，最後陽台為了省地兒晾衣服和被單，就挪到了廚房，於是每當顧強和老太太想在廚房說話的時候，往往都是臉貼著臉身子貼著身子。
他說，媽，你還記得我前幾天跟你說的那個萬所麼，就是對過街道三條胡同的片警，還是所長呢。
老太太點頭，說記得，聽你那麼說倒是條件挺不錯的，離過婚沒孩子，正合適，不然對西西也不能好，這下再生也是你們自己的，不存在那些袒護的問題。
顧強就點頭，說可不，我也是看中這一點，結果您猜怎麼著，成了。
老太太也跟著高興，喜不自勝的看了他一眼，說這麼快啊，我也沒聽你說你倆出去約會呀，現在女的不都是且得吃點喝點玩兒點的不把便宜占盡了都不願意點頭，你這怎麼這麼快啊，你花了多少錢呀。
顧強就搖頭，說基本上沒出血，我倆壓根兒就沒怎麼單獨出去過，就在醫院走廊裏談過心，一起在醫院門口的花園裏看過星星和月亮，在她家胡同口扯過貧嘴，就這些，哦還有，本來我打算給我未來丈母娘買個果籃，但是我和那賣水果的還認識，就我那同學二黑，我倆扯了半天蛋，最後我也忘了買了。
老太太就瞪眼，說你怎麼回事啊，都去人家家裏看了，還不買點東西，你摳成這樣我要是那姑娘的媽我都不同意。
顧強就聳肩，說我沒想起來，但我不是舍不得，我這媳婦兒媽您見了保準也喜歡，我要是想起來了我能不花點麼，誰還在乎這點啊，就是忘了，我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您還記得麼，我高中代表學校參加市裏的運動會，我可是絕對主力隊員啊，學校領導前一天就說比賽那天要親自把我送出學校上車，還有鼓樂隊，結果早晨我著急忙慌的把鞋忘穿了，那麼早街上哪有開門賣東西的啊，我就錯過去了，那悔恨得我鎖在茅房裏哭。
老太太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她說你這毛病現在改了麼。
顧強翻著白眼想了一會兒，最後搖頭。
“我要是改了，我丈母娘就不可能進醫院了，可是她要是不進醫院，我也不可能把她閨女糊弄過來啊，所以有得必有失。”
老太太聽得心裏直癢癢，她說既然這麼好，你又喜歡，基本上就算定下了唄。
顧強咬了一口西紅柿，點頭，酸的直咧嘴，一邊留著湯兒一邊含糊不清的說，“可不，定下了，結婚不敢說這幾天，反正明年媽肯定讓你抱上孫子。”
老太太把鍋和鏟子扔到一邊兒，湊過來笑著說，“那你把她弄來，媽瞅瞅唄。”
顧強一聽這話愣了一下，他倒是想，可下午分開時候萬從茜說革命還需努力，這意思曙光還剛擦著邊兒，她不見得跟自己回來啊，但是老太太又這麼想看見，顧強想了一會兒，說媽，您偷偷看，行麼？
老太太眨巴眼睛，點頭。
“行，我跟著你們，藏角落裏，你爭取讓她多給我倆正臉，多說幾句話，我分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