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廳前彌漫混雜著令人壓抑恐懼又歡喜的氣氛,高路一夥人看得開心,賈包頭心突突地跳,他的鞭子可從來沒打過人,牲口皮糙肉厚禁得住鞭打,用鞭子打人他雖然盡了最大的努力,高高舉起鞭頭輕輕的放下,聲音大但力量弱,聽到假半仙那聲聲慘,他的心揪起來。
高麻子撩開假半仙的衣服,紅紅血印如一條僵死的蛇趴在假半仙的背上,傷痕高高凸起滲著點點的血,這讓高麻子挺滿意,他微笑著看著賈包頭說:“真解氣,就這麼再打三鞭。”
假半仙感受到鑽心的疼痛,聽高老爺這樣說,忙把頭撞到地上,大聲地叫:“高老爺,我給你老碰響頭了,我可吃不消這鞭子,你老人家饒了我吧,借我個膽也不敢再騙你老人家了,你是我爺爺成了吧?”
“祖爺爺也不成。”高麻子看也不看跪在地上撞地山響的假半仙,扭身就走。假半仙滿麵絕望地看著高麻子離開,他猶如掉進了深淵無助地的目光掃視周圍看熱鬧的一幫人,他的樣子是那麼可憐,月光下臉『色』更顯蒼白,沒了一點血『色』,驚嚇的冷汗順著臉頰流進濕乎乎的脖頸裏,如百蟲蠕動令他不住地扭動著脖子,用那衣領緩解奇癢,鞭傷更是火燒火燎地痛。痛,癢,恐懼,使他渾身抖成一團,慌『亂』的眼神企求著每個看到他的人。
眼前的一張張臉衝他獰笑著,他們好象在觀看一場訓獸表演,那主角不是賈包頭而是假半仙。他們喜歡賈包頭那鞭響,如同過年放了大炮仗令心裏舒適,他們喜歡假半仙那哀嚎,那叫聲如同一曲好聽的音樂刺激著耳窩。
假半仙也是見過世麵的人,騙局被拆穿的時候他就選擇逃,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沒有人能夠找得到他,可他萬沒想到高麻子這般認真這般有本事,竟派人把他捉了回來。
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任憑別人擺布,如果再這樣,也許會死在這裏。
一聲淒慘的叫聲,假半仙躺在了地上,他渾身抽搐黑眼珠不停地朝上翻。
高路喝了一大口酒,夾塊肥肉放進嘴裏大口嚼著來到假半仙麵前,用手扒拉一下假半仙,見假半仙大口喘著氣好象要死的樣子,慌忙跑到高麻子身邊,“我看這假半仙要死,都他娘的翻白眼了。”
“瞧你這德興,一個活蹦『亂』跳的大活人就打了三鞭至於死嗎?我看這小子是裝死,裝神弄鬼的玩意騙不了我。”
說著話,高麻子也不看假半仙一眼,徑直來到賈包頭麵前,指著假半仙說:“這小子還想玩鬼花活,賈師傅再給我狠抽幾鞭,我看啊隻一鞭這小子立馬就會好起來。”
賈老漢一動沒動,他沒有想到自己輕輕的三鞭假半仙會疼成這樣,畢竟是人啊,怎麼能受得住打鞭口的鞭子,他好象沒有聽到高麻子的話,呆呆地看著假半仙,心裏滿是愧疚。
高路好象發現了什麼,不住地偷眼觀瞧著馬三。
“放了他吧!”二太太發話了,“一個大活人如果這樣被打死非得吃官司。”
“吃官司,老子才不怕吃官司,這年月死個人算什麼,撞到我的槍口上算這小子倒黴。”高麻子鐵青著臉,大聲地嚷。
二太太終於坐不住了,他來到高麻子身邊抱住他的肩,“積點德行點善吧,不怕吃官司一準麻煩不是,求人使臉還得花錢,為了一個算卦看風水的咱不值當的,你說是不是?”
高麻子皺著眉想了一下,點了點頭,忽然說:“解開他的繩子,拿紙筆來。”
圍觀的幾個小子很失望,高棟歎了一口氣,走到假半仙身邊解開繩子,用力踢了一腳假半仙的屁股,那屁股上恰好有賈包頭打的一鞭子,假半仙感到一陣疼痛。他一瘸一拐地來到桌前,給高老爺給二太太磕頭。
“起來吧!”二太太輕聲細語地說,“不會算卦相麵以後就甭算了,省得算不好挨人家的打。”
“太太,我會算,隻是沒有算到今兒挨打。”假半仙說著話,一隻手使勁撓著癢,滿麵疑『惑』地望著高麻子,弄不清高麻子讓他來到桌前做什麼,心裏想:好酒好菜,一準給我壓壓驚,如果那樣挨幾鞭子也值了。
高麻子斜眼看了看馬三,又翻了一眼假半仙,把筆拿在手裏說:“不明白咋回事吧,寫欠條。你騙了我兩塊大洋,還不了就是欠賬,欠賬就得還錢你懂,立字為憑。”
假半仙睜大了眼睛,他看看二太太,看看高路又看看馬三,不敢看高麻子那滿眼的凶光,目光落在高麻子的鼻上,長舒一口氣鎮靜一下自己慌『亂』的心,想解決的辦法,可又想不出,隻好數著高麻子鼻尖上的麻窩,一顆,二顆,三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