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門口輕聲地說話,他聽不清兩個人在說些什麼,張一真在廂房的屋頂慢慢朝門口的方向移動,皺起眉頭支起耳朵,他想聽到這一男一女說些什麼。
屋裏不時傳來丁丁咚咚劈劈啪啪的打鬥聲,四個小子酒喝多了都想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厲害,直瞪著眼珠子,誰也不服誰,他們大聲地叫著罵著,扭打著,喝酒的桌子被撞倒,杯盤掉落在地上,破碎的聲音十分聽來十分清脆,啪啪啪的幾聲響如同子彈穿過木製的靶標,這脆響的聲音好象提醒了什麼,四個漢『奸』停了手,梗著脖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都覺得對方可笑,上衣歪扭著,有的被扯掉了一縷頭發,有的被抓破了臉麵,有的衣服被撕裂。
敲門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四個小子打起了精神,細聽那砰砰的敲門,聲音一陣急過一陣,四個漢『奸』以為白石高一從司令部回來了,一下冷靜下來,酒也醒了大半,晃晃悠悠爭著搶著去開門。
“慢!”一個胖漢『奸』下了命令,“老子是組長,你仨小子得聽老子的。”胖漢『奸』仰起頭,把腦袋瓜子晃了晃,他似乎現在才想起自己是管理這仨小子的組長,他知道誰先去開門也許誰先拿到賞錢,這樣的好事他可不讓仨手下占了先,他指了指仨小子的鼻子,舉起巴掌照著三個手下的臉不多不少一人一巴掌,手似乎有些疼,他吹了吹自己的手心,大聲嚷:“你們怎麼忘記了,老子是組長,組長你們也敢動手打,真是,真是膽大包天,我算是『摸』透了你們的脾『性』,幾兩馬『尿』下肚就他媽的天下第一什麼也不怕。”
胖漢『奸』拉了拉領子整理一下歪扭的上衣,他發現領口的扣子不知道被那個小子扯掉了,心裏有了一股子氣,掉一個扣子他覺得被掉了縷頭發還別扭,低頭尋找到扣子彎腰拾起來放進兜裏,他撇了撇嘴,衝直眼看著他的三個小子說:“快收拾一下屋子,好好呆著,有了賞錢少不了你們的,重要的是把人給我看好了。”
胖組長知道,見白石高一可不是個小事情,白石高一可是純粹的日本鬼子,漢『奸』們都知道日本鬼子可不講理,看不順眼說不定就三拳兩腳打在身上,他開門走出屋子,首先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笑容,他把眼睛眯起來微微地咧開嘴,感覺自己笑得還不算難看,彎下腰,他覺得彎腰的程度還不夠,就又彎了彎,胖組長知道白石高一是個小個子,他彎腰之後頭頂高度可不敢超過白石高一的臉,他習慣『性』地點了點頭,抻抻褲腿,覺得一切妥當了,這小子朝大門口走去。
開門之前他首先穩定了一下情緒,覺得心還是在跳,他拍了拍胸口,提醒自己不要緊張,緊走幾步來到門前,輕輕地打開了門。
門開了,門口站著一位高大的漢子,胖組長嚇得後退了幾步,他低著頭慢慢抬起來,腰也稍稍直了直,壯著膽子偷偷打量眼前的這位大漢。
黑德一身西裝,係一條黑『色』的領帶,他這身打扮讓胖組長覺得來人可不簡單。望著黑德那張白白的臉,看到黑德那雙藍眼睛,胖組長點頭哈腰不敢說一句話,他十分地驚訝,渾身有些顫抖,他知道洋人可招惹不起,一時不知道怎樣問候麵前的洋人才好。
沒有小日本鬼子撐腰,麵對洋人,胖漢『奸』有些慌『亂』,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後悔自己爭著搶著來開門,沒有別的辦法,胖漢『奸』隻好麵帶笑容,點頭哈腰。
他的頭垂得很低,在高大的黑德麵前,胖漢『奸』渾身發軟,他慢慢抬起頭來。感覺到黑德那嚴峻冷峭滿麵掛霜的臉有些可怕,他象似一隻掛在蜘蛛網上的蚊子,小聲地問:“大人,有何貴幹?”
黑德低頭看了一眼麵前的胖漢『奸』,他覺得這個點頭哈腰的家夥簡直就是一條聽話的狗,抬起頭仰起臉,聲音似乎從他的鼻子裏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