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三緊閉著雙眼,慢慢睜開,瞪大了眼睛,那眼神飄忽不定,驚恐遊移,看到眼前的馬三,他忽然張開嘴巴大叫起來,他的意識似乎不受控製,不怕了往嘴裏塞什麼臭襪子,那嚷叫似乎在發泄內心裏不可抗拒的恐怖,讓那撕心裂肺的哀嚎聲帶走內心裏無法抑製的恐慌。
馬三捂住他的嘴巴,李紫蕊警覺地朝四周觀察,倆人麵對著狗三,麵對著這個由於害怕而半神經的家夥,李紫蕊看一眼馬三手裏的匕首,輕聲說:“宰了他吧!”
馬三的手微微顫抖,架在狗三脖子上的匕首有點晃動,他心裏想:隻要輕輕一拉,一個生命就會消失,扔進河裏用不了幾天就會膨脹腐爛,成了魚兒野狼的美餐,可是,要讓這個生命再說話,卻沒有這麼容易。
馬三瞬間感到生命的寶貴和神奇,這奇妙的存在瞬間就會消失,化成泥土,如煙飄散,尋也尋不到蹤跡。
看著狗三這張邪惡扭曲的嘴臉,想想這小子助紂為虐殺害了那麼多既可憐又寶貴的生命,馬三真的想讓狗三消失在眼前,這念頭隻是一閃,他還是忍了下去。
狗三嚇得渾身打顫,直楞楞的眼珠就要瞪出來,脖頸直挺著,生怕動一動那匕首就會割斷他的喉嚨。
死亡象一隻黑鳥,在狗三的頭頂盤旋,他無力改變這一切,鼓脹的眼珠裏湧出了淚水,嘴唇微微翕動著卻說不出話語。
馬三突然收回了匕首,輕輕地拍了拍狗三的腦袋。
危險似乎解除了,狗三心裏的一塊石頭暫時落了地,他的身體一下癱軟下來,腦袋耷拉在胸前,不再嚷叫,不再求饒,他要穩定一下自己情緒,讓活著成為可能。
太陽已經偏西,在天黑之前必須在狗三嘴裏問出點東西,馬三坐在狗三身邊,點燃一支煙,拿到狗三嘴邊,讓這小子吸一口,煙草也許能緩解心中的恐慌,穩定一下情緒,狗三張開嘴巴,緊緊地咬住煙頭,狠狠地吸了一口,狗三咧開嘴,煙從他的嘴裏鼻空裏一起冒出來,他緊接著又吸了一口。
李紫蕊哼了一聲,她有些生氣,離開兩人一段距離,站在一棵大樹後,仔細觀察遠處的情況,她心裏十分清楚,在敵占區危機種重重,鬼子漢『奸』還有土隨時都可能出現,一時的放鬆可能就會帶來麻煩。
馬三衝狗三笑了笑,把煙放到了自己嘴裏,狗三咧開嘴著苦笑,嘴巴裏還冒著煙。
他沒想到算命先生會在這個地方,捆綁了自己,他搞不清算命先生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綁了自己。
“要不要再讓我給你算上一卦?我們也算熟人了,你不說我也算得出,你小子膽小怕事,看你剛才那個慫樣,遇到危險就有放屁的本事,魂都嚇跑了吧。本算命先生早知道你小子有血光之災,當漢『奸』沒好果子吃。”馬三漫不經心地說著,眼睛不是瞟狗三一眼,觀察這小子的反映。
“你算得真準啊!我就差那麼一丁點就沒了命,大漢『奸』湯淮把我裝進麻袋,扔進了河裏,多虧我命大,夜裏,打魚的一個老頭子救了我一命。我不敢回城,怕湯淮那小子再殺了我,『迷』『迷』糊糊來到了這裏。”狗三低著慢慢講述著經過,不時歎口氣,他顯得很後悔,不住地向馬三表示要做一個好人,再不當漢『奸』禍害自己的同胞。
馬三吸著煙,他不著急問張一真的情況,如果猛不丁的問起來,怕這小子不說實話,眼見這小子滿臉真誠保證不再當漢『奸』,馬三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把煙頭放到狗三嘴裏讓他再吸一口,不緊不慢地問:“你知道張一真?”
“知道。”狗三說著話,滿嘴冒著煙,“他被小鳥遊一那小子一腳踢到了懸崖下麵,是我親眼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