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那哈哈哈的笑聲在山洞裏嗡嗡嗡地回『蕩』,笑聲撞擊在陰暗的角落裏,帶回深深的恐怖回響在耳邊,點點幽暗的燈火被無盡的黑暗包圍著,那亮光畫出圓圓的小圈,努力和黑暗抗爭著。
塞進狗三嘴裏的槍閃著烏黑的光芒,倆人麵對麵站立著,目光相遇狗三渾身一陣顫栗,他想跪地求饒,可槍口往上頂著,上膛火辣辣地疼痛,嘴巴動都不敢動一下,踮起腳尖,雙腿直直地挺立著,驚恐的雙眼盡力躲閃著長棍劉。
長棍劉的情緒有些激動,手微微發抖,凶狠的雙眼直盯著狗三微微仰起的臉,右手食指勾在板機上,情況十分危險。
人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似乎等待著那一聲槍響,看著狗三躲在地上。
回『蕩』的笑聲漸漸消失,洞中的空氣似乎一下子凝固了,油燈,蠟燭靜靜地燃燒著,在黑暗的山洞裏如鬼火般忽明忽暗,殺人本是讓人害怕的事情,可長棍劉滿足臉『露』出了笑容,似乎殺死漢死漢『奸』狗三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長棍劉把手槍往狗三嘴裏頂了頂,惡狠狠地說:“我要斃了這個狗漢『奸』,為死去的弟兄報仇!”
狗三驚恐的眼睛失去了光澤,嘴巴不能發出聲音,臉上的肌肉不停地抽動,雙手求饒似地慌『亂』地擺動著。
“劉爺且慢,殺死這小子就如同碾死個臭蟲,你看他多麼地可憐,臉『色』蒼白,那眼珠都他娘的直了,魂飛天外和死人差不多了,倒不如我給這小子收收魂,讓他象個人似的,那樣劉爺殺起來也會覺得痛快。”狗三說著,抓住長棍劉拿槍的手,“還是讓我給這小子收收魂,算上那麼一卦,看看什麼時間殺死這小子更合適些?”
“殺死”兩個字象兩把利劍捅入狗三的心裏,這小子雖然渾身顫栗,但依然挺直脖子用力控製著腦袋一動不動,生怕腦袋瓜子晃動一下,嘴巴裏的槍口會立馬噴出火來。
漢『奸』狗三的眼前幾束燈火在晃動,那光芒變幻著『色』彩直刺他的眼睛,眼中的火苗似乎越來越高,越來越粗,他恨不能熄滅了燈光,讓這洞『穴』瞬間坍塌,將所有人都帶入無盡的黑暗。
他那粗重的喘息聲響在長棍劉的耳邊,雖然長棍劉是個土匪,但他看不起漢『奸』,本想一槍打死狗三,聽馬三要算個時辰,長棍劉點了點頭,反正這小子逃也逃不掉,倒不如聽聽馬三說些什麼。
長棍劉突然抽出了『插』在狗三嘴裏的槍管,低頭朝那槍管看了一眼,槍管上滿是血汙,一點點滴在地上。
槍,突然從狗三的口中消失了,這小子長出一口氣,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癱坐在地。他真的想哭,想哭著求饒,可想想自己是個漢『奸』,他知道求饒也沒個屁用,望著遠處透著月光的洞口,那洞外微弱的光亮好象是通往自由的天堂,他多想冒險逃出去,可他知道逃也逃不掉,心中湧動著五味,心裏默默地祈禱。
狗三覺得後悔,後悔什麼,似乎自己也不大明白,在這混『亂』的世界裏,狗三早已理不出個頭緒,他象隻無頭蒼蠅撞來撞去,聽天由命左右著他的心,落到這夥人手裏算自己倒黴,隻有,也隻有任人宰割了。
狗三知道當漢『奸』犯了大忌,就連土匪也看不起自己,可惜時光不能倒流,就算倒流回去,他也弄不清遊手好閑好吃懶做,時不時惹事生非的自己會做出怎樣的選擇,抬眼看到長棍劉滿臉得意的樣子,他有些不服氣,土匪和漢『奸』在他的心裏也差不到哪裏去,土匪缺德,漢『奸』缺德帶冒煙,更勝一籌罷了。
狗三還沒有搞清楚,土匪和漢『奸』有著本質的區別,幫不幫日本鬼才是分水嶺。
在狗三眼裏,馬三和李紫蕊,滿身正氣,他們是那麼地高傲,他們和鬼子漢『奸』水火不容,似乎這世間的道理他們都知道,邪不壓正,狗三在他倆的麵前是那麼渺小。狗三不是傻子,他內心裏也知道:小日本鬼子都打進自己的家裏,殺人放火搶劫強『奸』無惡不作,不幫著自己人打日本鬼了,卻幫著日本鬼子禍害自己人,真不是人做的事情。
漢『奸』,多麼刺眼的字眼,這種人不是畜生又是什麼!
看一眼桌子上的王八盒子,李紫蕊懸著的心落了地,她來到滿麵怒火的長棍劉身邊,滿麵輕鬆地說:“劉爺,和一個畜生沒必要生這麼大的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劃算,這山寨幾十口人還仰仗著你吃飯,殺死個人很容易,槍響狗三就變成了一堆臭肉,解氣而已,這小子死了,對我們來說毫無用處,我想,先留下這小子,反正他也逃不掉,等他幫我們找到張一真,再殺也不遲。”
說完,李紫蕊來到馬三身邊,小聲地耳語了幾句,馬三認真地聽著,不住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