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真停了下來,他站著沒動,細聽後麵的動靜。
馬三不知道誰在喊叫,他忙轉過頭來,看到賣瓜子的驢臉招著手朝自己跑來,馬三納悶了:難道這賣瓜子的莊稼漢,要來感謝我。
驢臉見張一真和馬三停了下來,這小子可來了精神,站到馬三身邊,也不看張一真一眼,氣喘籲籲地對馬三說:“你是活菩薩,我求你了,再給我一點錢,我就是因為沒錢才娶不到老婆,你看我,都四十多歲的人了,還沒討到女人,可憐可憐我吧,再給我一塊錢,我給你跪下了。”
馬三皺起了眉頭,看一眼這個好象沒有膝蓋骨的男人,心生厭惡,“給你多少再叫多,我兜裏也沒有幾個錢了,還要吃飯住店什麼的,請你不要再纏著我,我還要趕路。”
“不行,你不給我錢我就跪死在你麵前,你是大善人,大好人,你口袋裏一定有的是錢,可憐可憐我吧,兵荒馬『亂』的,我家裏窮得都揭不開鍋,還有個老爹爹等著吃飯。”
張一真有些不耐煩了,他回頭看了一眼馬三,“別瞎耽誤功夫了,給他一點錢,咱們還要到廟裏進香,時候也不早了,不要急著趕路。”
馬三看一眼跪在自己身邊,拉也不起來的驢臉,誰也不會想到,馬三飛起一腳將驢臉踹倒在地,怒氣衝衝地說:“我告訴你小子,老子看你可憐才給你錢,你倒好得寸進尺,我可了解你這路貨『色』,再膽敢追著老子要錢,小心我弄死你。哥,不用管他,咱走。”
驢臉驚得張開了嘴巴,這小子萬萬沒有想到,沒要到錢還挨了馬三一腳,他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低著頭,也不說話,背起筐子,悻悻而去。
張一真望著驢臉消失的背影,他知道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在敵占區,必須得多長個心眼,對於象驢臉這樣的人,雖然看上去很老實,但這路人為了錢可以不顧一切,從驢臉的表現張一真能夠看得出來,這家夥是要錢不要命的主。
邊走馬三邊對張一真說:“這路人其實可憐不得,遇到強者他就是一隻聽話的綿羊,遇到好心人他就纏住不放,遇到弱者他就成了爺爺,隻要把錢弄到手就成,和那要飯的叫花子差不到哪裏去,隻不過還沒有拉起棍子要飯,你看這驢臉,一副軟骨頭,動不動就點頭哈腰,就下跪,活脫脫漢『奸』的料子,這路人可憐不得。”
張一真想了想,對馬三說:“我們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你先回去,我去去就回。”
“你要幹什麼去啊!不行,我得陪著你,李紫蕊還在小樹林等我們,她還沒吃飯,一定很餓了,咱們還要急著趕路,不能再耽誤功夫了。”
張一真搖了搖頭,“聽話,我做出的決定自有道理,你去那小樹林裏等著我,花不了多長時間,我去去就來。”
馬三知道,張一真做出的決定他馬三是改變不了的,歎了口氣,馬三從口袋掏出兩塊大洋放到張一真手裏,“哥,有錢就有吃的,我不想問你去做什麼,就算知道了我也攔不住你,出門在外沒錢寸步難行,你拿著,路上可要多當心,哥你多保重,小樹林,不見不散。”
張一真是那種理『性』思維的人,當跪著的驢臉站起身來的那一刻,他清楚地看到,這小子怨恨地白了馬三一眼,從那白眼珠裏,張一真感到,這驢臉是個危險人物,絕不是那種老實巴交的莊稼漢,為了錢這小子什麼事情也做得出來,說不定這家夥通風報信,隻為拿個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