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四爺走了,有高路和高棟這倆二鬼子在茶館裏,人們總有些擔心。
喝茶的人雖然不是最低層的百姓,但都怕招惹麻煩,一個個悄沒聲的往門外溜。
高路一隻眼緊盯著出門的每一個人,特別是個頭矮的,這小子更是仔細看看,高麻子交待的事情他不敢忘記,他要找到那個笑麵虎馬三。
人們盡量躲開高路和高棟,繞開那張桌子,好像這倆漢『奸』身上有一股腐臭嗆人的味道,靠近一點,渾身上下都會覺得不舒服。
人的膽量不同,想法也不一樣,多數人都走了,可依然有幾個人喝茶聊天,好象沒把高路和高棟放在眼裏。
高路用一隻眼睛看了看那幾個人,覺得這幾個小子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他最怕的就是別人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以前高路沒有什麼辦法,現在他當了小隊長,覺得自己發達了,還有人膽敢瞧不起自己,不把自己放在眼裏,高路有些生氣了。
也許骨子裏的自卑,也許在高麻子家裏總是伸不開手腳,高路這小子最怕別人瞧不起自己,當了小隊長有日本鬼子撐腰,高路覺得和別人不一樣了,他要把內心裏的自卑趕走,用別人的不舒服甚至難受來換取自己內心裏那點可憐的自尊。
高路昂首挺胸,朝著那幾個人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想了想,他要耍耍自己的派頭,讓這幾個不識趣的家夥知道自己是幹什麼的。
手慢慢伸進腰間,掏出手槍在眼前晃了晃,怕別人看不到他有真家夥,他咳嗽了一聲,那種不一樣的咳嗽聲吸引了別人的目光,人們的眼光在他身上一閃,也許看到了那把烏黑的手槍,誰也沒敢多看一眼。
高路晃動著身體,邁著方步,他好象站在了舞台上,聚光燈對準了他,他的舉手投足都要求誇張,顯示出與眾不同。
來到那幾個人的身邊,高路低頭好象眼裏沒有任何人,他朝手槍吹了一口氣,翻了一下眼皮,“哥兒幾個是幹什麼的?還挺牛副,挺神氣,也不抬眼看看我是什麼人?”
那幾個人抬起頭來,看似緊張的臉上卻掛著笑容,二鬼子,漢『奸』他們似乎見多了,對麵前的高路還瞧不上眼,這些二鬼子,見到自己的同胞,拉下臉子,掛上凶相,眼睛好象長到頭頂上;見到小日本鬼子,他們象狗一樣點頭哈腰,咧開嘴巴,生怕那笑容不夠燦爛,表情不夠順從。
這幾個人當中,有一個人抬起頭來,直視著高路,當高路那一隻眼和那雙犀利的眼光相對時,這小子不禁一愣,這個中等身材的男人,一看就不大好惹。
有一個光膀的年輕人,歪扭著身子,一隻手端著茶碗,一隻手撓著肚皮不緊不慢地衝馬三說:“我們是賭場的朋友,合夥贏了錢,到這地消遣消遣,二鬼子比日本人還多,我們可見多了,不過,你有些特別,失敬了。”
高路聽到失敬兩個字,那隻獨眼用力眨巴幾下,心裏覺得有點平衡了,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年輕人,覺得這年輕人長得很像馬三,高路那隻獨眼又是冒火又是放電,他想起了笑麵虎馬三,這小子不但算卦相麵而且還會玩錢,興許他們認識馬三。
高路把槍收了起來,皮笑肉不笑地問年輕人,“賭場裏可見過一個叫馬三的人,長得和你差不多,會算卦相麵,手氣好不好這小子一算就知道。”
幾個人搖了搖頭,“還有這樣的怪人,能算出輸贏,這馬三,也倒是個能人了,在賭場裏我們都沒聽說過個這個名字,更不認識了。”
高路用手敲了敲桌子,大家夥聽好了,“那個人叫馬三,記住這個人的名字,記住和這個光膀子的年輕人長得差不多樣子,如果見到馬三,給我報告,我有賞錢。”
費了好大的勁,走了不少冤枉路的黑大刀賈三,一踏進茶館就把馬三聽成了賈三,這小子還以為別人在叫自己,稀裏糊塗忙著應了一聲。
高路回頭一看,是黑大刀賈三,他吃了一驚,忙迎上前去,“你小了怎麼跑到這裏來,剛才說的是馬三,不是你黑大刀賈三,賈和馬,你要分清楚,不是在叫你。
黑大刀撇開大嘴,嘿嘿兩聲,“高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你看……”黑大刀看了一眼桌上那幾個人,“咱能不能借個地方說話。”
高路看了一眼那幾個人,也不知道賈三要說些什麼重要的事情,有些不放心,拍了拍黑大刀賈三的腰,“好,有事咱到保安隊去說,那裏保險。”
白八十客客氣氣,把仨小子送出茶館,站在門口,拉下肩頭的『毛』巾擦著手,做出一付招攬客人的樣子,眼睛不住地四處查看。
張菊來到那幾個人身邊,悄聲對一個中等身材的人說:“他來了,在屋裏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