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頭外的空地上,雜草叢生,高路隨手拔下一根狗尾巴草,含在嘴裏,使勁咬著,對高棟說:“你在這兒守著,看好思藝茶館的門,我回去,調動部隊,就說張菊私藏八路,掘地三尺也要把張一真找出來。”
高路所能調動的,也就手下那幫子漢『奸』,不長時間這夥二鬼子就到了,高棟看到一幫拿槍的家夥聚集在思藝茶館門口,膽子立刻大起來,跑到隊伍前麵,站在高路身邊,挺直了腰板,拿出副隊長的樣子,立正站好,瞪圓了雙眼。
隊伍站成兩列,槍背在身上,就要出發打仗的樣子,一個個賊眉鼠眼,眼睛盯著思藝茶館,想著到裏麵搶點什麼東西。
高路望著麵前的隊伍,扭頭看一眼身邊的高棟,挺了挺不高的身子,點了點頭,開始講話:“弟,弟,弟兄們,我們現在就要執行一項重要的任務,什麼任務,誰也不要問,在皇軍麵前,說句不好聽的,我高路就是一條狗,可在我麵前你們就成了狗,要像狗一樣聽話,服從命令,讓咬誰就咬誰,不要考慮對不對,要做一個沒腦子的人,不傻也要裝傻子,讓打就打,讓殺就殺,跟著大日本皇軍一直往前奔,咬住土八路遊擊隊,就他媽的有賞錢,有酒喝,有娘們。
有個抗日的小子藏在了思藝茶館,我們要把他找出來,打死打傷都不是問題,想想,我們多麼牛氣,隨便進屋抓人,不高興了就砸東西,打死人了,不但不擔責任還他媽的有賞錢,這在和平年代是多麼不可想象的事情,要多殺人,多立功,讓皇軍高興,皇軍高興了,我們的日子就好混了。
都他媽的給我精神點,要搜,要仔細地搜,一排由高棟帶領,把茶館給我包圍起來,二排,三排,把子彈上膛,給我進屋搜。”
聽到外麵吵吵嚷嚷,張菊拿著一塊手巾擦著汗走了出來,站在茶館門口,一臉微笑,大聲地說:“喲,高路,高隊長,哪陣香風把你吹來了,還大動幹戈,又要打又要殺的,讓人聽著怪害怕。也不知道誰惹著你高大隊長了,跑到我這裏抖精神,你可是有名的高隊長,這全德州的人,誰不把你,高看一——眼。”
張菊故意把“一”字拉長,高路聽著不舒服,抬手『揉』了『揉』那隻紅腫的瞎眼,“張老板,你說話總讓人聽著不舒服,一樣的話從你嘴裏吐出來,就,就變了味,我看你這茶館有問題,你不是什麼老板,倒像個土匪大當家的,張一真襲擊了皇軍,在你這塊下了馬,我敢斷定,他就藏在你這裏,如果識趣,你就立馬把他捆好交出來,如若不然,看我手下幾十個人,都不是吃素的,要是搜了出來,你的臉可就不好看了。”
“瞧你說的,我可是老了,老了,臉還有什麼好看的,上有天,下有地,中間還有個良心,你高隊長紅唇白牙,無憑無據就說張一真藏在我這裏,我著急生氣,可我管不了,無兒無女孤孤單單一個人,想通了也就不生氣了,我現在也想通了,配合著日本人,老老實實掙口飯吃,就是這樣,也不消停,一會鬼子來,一會憲兵查,這不,你又帶了人來查,好像我賺了多少錢似的,都想撈一把,實話告訴你,如果再這樣『逼』下去,老娘就關門,生意也不做了。”
高路望著張菊,抬起手指著她,“你,你,你的嘴巴抹了香油,叭叭叭,叭叭叭的,沒理你也能說出理來,我,我也說不過你,反正我他媽的今天跟你翻了臉,撕了老鄉的麵,你,你私藏罪犯張一真,我的任務就是找到這個人,識趣就交出來,如果不讓我好過,我高路也讓你不心靜!進,進,進屋給我搜。”
張菊抬手擋在門口,衝過來幾個漢『奸』拿槍指著她,張菊突然哈哈哈地笑起來,“高隊長,你來晚了,我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我那侄子早就死了,連把骨頭都沒能找回來,你還要找他,不是找冤魂尋報應嗎?”
“甭給我扯,扯蛋,有人眼真真地看到,張一真在你這塊下了馬,你是他親姑姑,他不找你,能找誰?”高路瞪圓了一隻眼,理直氣壯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