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的話似乎已經說完了,張一真借著竇妮開門出去的機會,彎腰跳出暗室,也顧不得看一眼來者是誰,甚至沒朝那個方向望一眼,快步來到牆根下,起跳,手搭在牆頭上,一拉,一扭身,手反搭著牆頭,減緩落地的速度,真如狸貓落地,沒有一點聲響。
張一真落地後就勢蹲下,背靠著牆頭,仔細聽聽動靜,思考了一下,他要做出決定,是出城還是去那處空宅子。
眼前突然浮現出二狗的身影,張一真皺起眉頭,突然給自己提出一個問題:長棍劉當了漢『奸』,二狗如果不從,長棍劉是否把他看押起來,如果這樣,可愛的二狗會安全嗎?
想到這裏,張一真的心提起來,他無法放棄自己的好兄弟,自顧自地逃出去,望了一眼空宅子的方向,他突然站起身,暗暗地告訴自己,必須找到二狗,絕不能讓長棍劉害了他。
起身剛要走,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扭頭一看,身邊牆頭的排水孔裏,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嗚嗚嗚地叫著爬了出來,跑到張一真身邊,拚命搖著尾巴,抬起前爪又撲又撓,嘴巴嗚嗚叫個不停。
那嗚嗚嗚的聲音那麼熟悉,像多日不見的親人輕輕地呼喚,聲音裏滿含著埋怨驚喜,好像在說:“親愛的主人,請不要再丟下我,我再不離開你,拋棄我,你好心狠。”
張一真渾身顫抖起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可愛的小狗黑黑竟在竇妮的家裏,小黑狗長大了,亮亮的眼睛,細腰長腿,很精神。
看到黑黑張一真想起許知圖,撫『摸』著黑黑,淚水禁不住湧出眼眶。
緊緊地將黑黑抱在懷裏,吻著黑黑的小腦瓜,一幕幕揪心的場景浮現在腦海裏。
師爺帶著黑黑也不知道什麼時間出山了,他結束了世外桃園式的生活,睹物思人,師爺走了,又把黑黑還給了我。
刀光劍影,炮聲隆隆,哀鴻遍野,老人家無法看破紅塵,終究還是無法容忍鬼子的暴行,出手了,畫了一個圓滿悲壯的圈,結束了打打殺殺。
可敬的老人再不會回來,一口氣讓他手下無敵,沒了那口氣隻留下一把骨頭。
想到這裏,張一真很慚愧,他沒能給許知圖收屍,兵荒馬『亂』,他的徒弟也不知道都去了哪裏,還是老百姓敬重這位老人,將老人家草草地掩埋在山腳下,小小的土包,沒有墓誌銘,風吹雨淋,雜草叢生,總有一天再也尋不到蹤跡。
多年後,不會有人記得這樣一位老人,仙風道骨,俠肝義膽,嫉惡如仇,愛憎分明,鐵骨柔情,武功高強,百戰百勝,卻死在了鬼子手裏。
抹了一把眼淚,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張一真抱著黑黑去找長棍劉,雖然他知道那兒已被鬼子包圍,可怒氣在胸,明知山有虎,他偏要虎山行了。
黑黑扭動著身子,嗚嗚叫著,不要主人抱著它,它很懂事的樣子,望著主人,搖著尾巴,好像在說:“我隻跟著你,保護你,不會成為你的累贅。”
張一真將黑黑放到地上,彎腰拍了拍黑黑的小腦袋,朝著巷子深處,飛快地跑動起來。
就要到那處空宅子了,張一真停下腳步,從口袋裏掏出頭套,戴好,飛身上了房,黑黑望著主人,嗚嗚輕叫幾聲。
張一真擺了擺手,黑黑緊跑幾步,突然起跳,四爪用力,很輕鬆地上了牆頭,然後躥到屋頂,支起前爪,蹲在張一真身邊,眼睛四處望著,好像在用行動告訴張一真:主人,我站崗放哨,你能去的地我都能去,請不用擔心我,大膽一點。
聰明的動物不需要過多的調教,就在這屋頂上,張一真打著手語,輕聲說著話,黑黑似乎懂得主人的意思,隨著主人躥房越脊,很快來到空宅子的屋頂,張一真四下看了看,黑黑隨著他的目光跟著看,每看到一個鬼子就輕輕地長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