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隊長親自將馬半仙送到門口,當揮手告別的時候,馬半仙微微笑了一下,高路嚷了一句:“晚上飯店裏見。”
馬三急著去見張一真,聽到喊聲,他停下腳步,慢慢回過頭來,恍惚之中,他看到高路眼裏滿含著期盼,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望著自己,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
他的心頭一熱,突然覺得高路是個人,而不是鬼。
舉起手,馬三輕輕地搖了搖,也不說話,轉變過頭,邁開大步,快速離去。
其實,他不知道如何回答高路:一來,沒有見到張一真,不知道大哥什麼意思,是要自己做內應還是陪著他一起行動;二來,大哥交待的任務還沒有完成,雖然發現了臨時存放彈藥的地方,可東西還沒有搞到手,如果坐在飯桌上,他將沒有機會下手。
他必須先得見到張一真,聽從大哥的安排。
秋風依然吹著,樹上的落葉在風中飄來飄去,打個旋,聚在一起。
秋風秋葉不知情,不管大地上發生多少苦難,他們依然歡快地飛舞著,隻是在馬三的眼裏,這風,這飄動的樹葉,帶來一絲傷感,感覺就和他一樣,尋尋覓覓,卻找不到溫暖的歸宿。
高路依然站在營房門口,呆呆地望著風中快步行走的馬三。
他從心裏有點喜歡變色龍一樣的馬三,有點後悔沒有送馬三一程,邊走邊說會話,他覺得跟馬三在一起,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滿足。
馬三步伐輕盈,寬大的衣服在風中舞動著,飄飄然像個神仙,他昂著頭走在大街中間,頭也不回一下,目視前方。
高路的眼睛一直跟隨著馬三,直到馬三進了一條巷子,再也看不見,他才若有所失似的,收回目光,慢慢轉過身來。
抬頭看了一眼門口的倆哨兵,倆小子朝著高路抬起手,立正敬了個禮。
高路心裏掠過一絲得意,板著臉,獨眼望著門口的一個哨兵,極隨意地抬起右手,在額角碰了一下,快步進了營房。
他的臉色確實有些不好看,士兵見到他這副樣子,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敢和他打招呼,低著頭匆匆而過。
高隊長來到屋裏,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陷入了沉思。
他摸著後腦勺子,瞪著獨眼看了看桌子上馬半仙用過的杯子,坐在剛才馬半仙坐過的椅子上,學著馬三的樣子,一手抓著杯子,一隻手支著下巴。
杯子裏依然冒著熱氣,高路呆呆地看著飄然上升的霧氣,似乎看到了馬半仙,他依然在自己的麵前,神神秘秘,深不可測。
腦子裏認真地過了一遍馬三說過的話,高路仰頭看著屋頂想了想,他覺得馬三這小子似乎在提醒著自己什麼,話裏好像有話,特別是“德聚祥”三個字,似乎將他推放五裏霧裏。
拍著腦門認真地想了想,他突然覺得無形的危險在向自己靠近,看不見的危險最令人可怕,就如同人死後搞不清要去什麼地方,他開始擔心起來。
馬半仙折服了他的心,高路相信馬半仙說的話,越是相信他越是不安起來,如果馬半仙預測的準確,那“德聚祥”是萬萬去不得的,可這危險來之哪裏,高路怎麼想也想不出來。
雙手撫住自己的臉,高路閉上了獨眼,他要好好理一理亂七八糟思緒,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他有點後悔沒有留下馬三,問個明明白白。
可馬三搖了搖手走了,沒說一句話。
高路有點緊張,他覺得晚上的宴會得巧安排,最好把小鳥遊一隊長請去,他知道請不動細川五郎,也隻好請小鳥這個日本人,能有皇軍參加,不但可以顯示自己的身份,而且也會讓手下的弟兄對自己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