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跟隨張一真依依不舍地走出屋子,這家夥一步一回頭,還不時微笑著擺一下手,說真的,他心裏真的希望李紫蕊跟他一起走,因為對馬三來說,高麻子家才是他顯示能力的地方。
從內心裏,馬三好想在李紫蕊麵前顯示一下自己本領,他馬半仙可不是吹出來的。
走進院裏,馬三回頭望著站在屋門口的李紫蕊和虎子,心裏有十二個不放心,他慌忙跑到李紫蕊身邊,拉住李紫蕊的手,小聲說:“我心跳的厲害,也不知道為啥,不信,你摸摸,我總覺得心裏不是滋味,酸酸的,在你麵前我覺得跟個孩子似的,有種依戀的感覺,眼睛熱熱的,也不知是激動還是傷心啥的,有種想哭的感覺,其實,我嘴裏說讓你陪弟弟,可我這心裏總喜歡你呆在身邊,一會兒看到你,這心裏咋空落落的,放心不下啊!”
李紫蕊緊咬著嘴唇,她清楚,馬三內心裏感受的是愛,可那個愛字,她卻無法說出口。
她突然陷入惶恐之中,望一眼低著頭,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張一真,她的心裏突然湧動著一絲難過。
白了一眼背對著自己的張一真,李紫蕊歎了一口氣,輕輕地拿開馬三的手,小聲說:“謝謝你馬三,你的真情我領了,鬼子的胖曹長殺了我娘,是你打聽到的,我殺死了徐奎占,也不會放過那個胖曹長,殺死這個小鬼子,不但給我娘報仇也為死去的鄉親出口惡氣,人活世上,不報深仇大恨,活著還有啥用!”
馬三望著李紫蕊,各種滋味湧入心裏,心亂如麻,腦海裏閃爍著“真情”兩個字,他無論如何也搞不清楚,從李紫蕊嘴裏說出的“真情”是指真實的情況,還是真誠的情感,他寧願相信李紫蕊表達的是後一種。
雖然馬三是個多情的人,相卦算命看風水,可他算不透李紫蕊的心,李紫蕊在他麵前總是一副冰冷的麵孔,他實在搞不懂,要用多長時間才能溶化李紫蕊臉上的冰霜。
愛,在那個正飽受戰火的苦難歲月裏,在那個活著都是幸運的時間裏,真的無法表達。
李紫蕊眼裏閃耀著晶瑩的淚光,馬三抬手去擦,李紫蕊擋開了他的手,苦笑了一下,看一眼張一真,對馬三說:“走吧,多加小心。”
李紫蕊轉身拉著虎子的手進了屋,馬三呆楞楞在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眼裏突然漾出一滴淚水。
生怕大哥看到自己動了真情,慌亂地擦去眼淚,搖著頭獨自苦笑,扭頭看了一眼大哥,慌忙走了過去。
張一真見馬三走過來,彎腰去解馬的韁繩,馬三拉住張一真的手,“大哥,不騎馬了,咱倆腿腳快,沒有馬行動更方便,這馬就留給木子,她和虎子都需要。”
張一真扭頭看馬三。
馬三生怕張一真不同意自己的意見,不等大哥開口,急著說:“大哥,這馬性子烈,得有個人看著,還是把這匹馬留給木子,啊!對,留給李紫蕊騎,我想萬一遇到個啥情況,紫蕊騎馬能快速地找到我們,這樣雙方都有個照應,大哥,你說是不是?”
張一真抬頭想了想,“你回屋告訴紫蕊,天亮之前必須把馬騎走,最好放到小馬莊村東的蘆葦蕩裏,討飯的二傻在那裏安了家,紫蕊熟悉那個地方,現在讓她把馬牽到屋裏去,我怕有人看到馬去報告了鬼子,我們必須處處謹慎。”
馬三跑回屋裏,不長時間又跑了回來,望著張一真,小聲說:“大哥,木子說她自有安排,讓你不用擔心。”
虎子跑出屋門,他拉住張一真的手,一臉神秘,小聲說:“大哥,我要跟你去,殺鬼子為娘報仇,你帶上我吧,或許有點用。”
張一真摸著虎子的小腦瓜,抬頭看一眼灰藍的天空,有些心疼,“虎子,殺鬼子除漢奸是大人的事,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再殺鬼子也不遲啊!”
“等我長大了,小鬼子就被打跑了,想殺也摸不著了,我就要去。”虎子噘起小嘴,不聽話了。
張一真朝窗口望了一眼,想叫紫蕊出來,可他看到:昏暗的窗紙上映著李紫蕊的身影,她似乎在忙著做什麼東西,低著頭,一副很認真地樣子,他搖了搖頭,無奈地看著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