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九寒天的日子到來了,河裏結了厚厚的冰,可恰在最冷的三九天裏,二太太要過生日了。
張一真帶領著鷹擊隊員,在前寺、左前寺、右前寺修築工事,用破磚爛瓦,修地堡壘矮牆,還在前寺蓋起一座小屋,權當指揮所。
借助氣候的力量,張一真帶領鷹擊隊員,鑿冰取水,將水澆在防禦工事上。
防禦工事大多設在高處,他們挑水澆在周圍,凍一層再澆一層,就這樣,工事周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張一真坐在小屋裏,想著下一步的行動,他知道大馬莊一戰有效地打擊了敵人,鬼子偽軍絕不會罷休,一場鏖戰在等著自己。
冬天的夜很長,東邊的太陽慢慢爬出地平線,美麗的霞光映紅了蘆葦蕩。
一大早,也不知道馬三從什麼地方趕回來,這小子來到小屋前,吱呀呀推開透風的破門,神氣地摘下墨鏡,朝坐在門板的張一真望了一眼,點頭向著張一真,微微地笑。
“來了?”張一真抬頭看了一眼馬三,擦拭著手槍,漫不經心地問。
馬三扭頭看著一臉嚴肅的張一真,輕輕地搖了搖頭,他可不喜歡大哥不開心的樣子,掏出一包東西放在門板上,笑著說:“大哥,看你不大開心,是否在想紫蕊?”
他說著,變魔術一樣,從懷裏掏出一瓶酒,“甭發愁,是自己的咋也跑不了,就你傻,該追的時候不追,讓武江那小子鑽了空子,不過,好姑娘有的是,你心裏啊,也甭發慌,胡亂思想。”
張一真突然從破門板上跳起來,捶了馬三一拳,笑著說:“你小子一天到晚,就沒個正事,見到我就說姑娘,打不跑小鬼子,我這輩子啊,就不找對象。”
馬三揉著肩窩,皺著眉頭說:“大哥,這大冷卻的天,可別動手動腳的,你的拳頭跟夯似的,打得我怪疼的,我可受不了,甭吹牛,都是男人,我知道人的心思,心裏想紫蕊,可嘴巴不敢說出來。”
“別提這事好不好,哪有這心思,我看你小子不琢磨個正事。”張一真拉下臉來,白了馬三一眼。
馬三不著急,坐在門板搭成的床上,拉著張一真的手,悄聲說:“大哥,我天天都在琢磨正事,就連做夢都是算計鬼子漢奸,大哥你也甭閑我嘴貧,打仗是正事,搞關係弄消息也是正事,對不?
大馬莊一戰,大哥出了名,可在這亂世,就應了那句老話:人怕出名豬怕壯。細川五郎和高路還有牛議員,都知道死了個假的張一真,真的還活著,現如今可把你當成了重點。
大哥,挨過這個冬天,就進入一九四四年,冬天對我們搞遊擊可真不利,可這個冬天,根據我馬三判斷,小鬼子一定會發動一次進攻,目標就是我們的蘆葦蕩。不過,大哥,小鬼子也沒啥可怕的,隻要我們多動腦子,能打就打,打不過就退,小鬼子也占不了便宜。抗戰的形勢越來越好,小鬼子明顯兵力不足,顧頭顧不了尾,他們的劣勢已經顯現,你想想,華北這麼大的地盤,一個縣城也就一個中隊的鬼子,下麵的鬼子兵更是少得可憐,要沒有偽軍幫著掃蕩守城,這幫小子哪敢這麼狂妄,我馬三,掐指一算啊,這幫畜生也蹦躂不了多長時間了。”
張一真點點頭,他覺得馬三說的有道理。
不管是縣城還是大的鎮子,鬼子的守軍並不多,可他們的殘暴嗜殺確實震懾了老百姓,一聽到小鬼子,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逃命。
這樣的情景總是在張一真的腦海裏出現,一有小鬼子進村的消息,村裏的老人就會主動敲起鑼,聽到鑼聲,村民就會鑽進地道,或拚命往村外跑,去更遠的村莊躲避。
他們沒有武器,不敢反抗,也隻好逃命,有人甚至害怕招惹了小鬼子,引來鬼子的報複,燒光殺光,將家園變成無人區。
國家是人組成的,沒有了人,國家也就不存在了。
在張一真心裏,殺鬼子是第一要務,殺一個少一個,和馬三一樣,他同樣感到鬼子的兵力不足,雖然鬼子依然有很強的戰鬥力,有武士道精神,但是,隻要動員起廣大的群眾,萬民皆兵,十個殺一個,一定能把小鬼子殺光。
想到這裏,張一真皺起了眉頭,他的眼前閃過一雙雙麻木呆滯的眼睛,看到同胞被殺,村民不敢反抗,恐懼過後,摸摸腦袋還在脖子上,慶幸自己還活著,看著別人痛哭流淚,也隻有憤怒,痛罵小鬼子畜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