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隊長望著灰暗的天空,目光所及,鋪天蓋地的大雪紛紛揚揚,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突然莫名其妙地飄出來,飛到他的眼前,鑽進脖頸裏。
縮了縮脖子,看著飄落一地的雪花,死裏逃生,苟隊長有了一點感受,人生如雪啊!總有融化的時候,死是逃不過的宿命,隻是如何生存下去的問題。
跟隨小日本打仗掃蕩,在他的心裏留下了陰影,做偽軍隊長,遭遇過八路軍遊擊隊無數次的襲擊,想想,自己還沒有像今天這樣狼狽過。
鞋子裏灌滿了雪,融化成水,他的腳丫子如同踩在冰塊上,腳趾頭如同萬針在紮,熱汗早已散去,渾身上下禁不住寒冷,哆嗦成一團,苟隊長不由沮喪了。
矮個少尉抱著雙肩,沒了往日的威風,站在苟隊長麵前,指了指小馬莊的方向,上下牙齒直打架,張開嘴,結結巴巴地說道:“皇,皇軍的戰馬,在,在,在高麻子家裏,快,快,快開路地幹活。”
苟隊長朝不遠處的小橋望了一眼,看看身邊的十幾個鬼子偽軍,一個個凍得跺著腳,在雪地裏打轉取暖,有的跑丟了槍,有的槍斜挎在肩上,驚魂甫定,努力熱著身子,一個比一個狼狽。
“快開路?”苟隊長瞟了一眼矮個少尉,突然覺得成了指揮,這家夥竟抬手拍了拍少尉的肩膀,得意洋洋地說:“皇軍打剩的也沒幾個人了,看我的手下,跑出幾個?看看他們,一個個的凍得半死,沒了戰鬥力,著急也沒用,懂嗎少尉先生?好好觀察,若鷹擊隊在橋下埋伏一支人馬,我們一個也活不了。”
矮個少尉呆呆地望著苟隊長,扭頭朝小橋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掏出了手槍。
苟隊長搖了搖頭,撇了少尉一眼,竟哼了一聲,低頭望著矮個少尉,小聲說道:“別拚命了,雞蛋碰石頭,看個黃子,沒用!看看你的手下,重武器一件也沒帶出來,就憑手裏的長槍,就憑一個個凍得要死的人員,咱能打得過嗎?還是派個人偵察一下,若沒人把守,就算我們有福氣,若有人把守,咱快跑地幹活。”
苟隊長手指副手:“你帶倆人去橋頭給我仔細看看,若無人把守,過了小橋,到了高麻子家裏,我們就他媽的安全了,讓高麻子燙壺熱一喝,熱熱身子,暖和暖和,真他媽凍死了。”
副官帶著倆偽軍到橋頭看了一眼,大雪紛飛,也沒能看出多遠,他們沒有發現什麼情況,就這樣,十幾個鬼子偽軍順地過了橋。
矮個少尉帶領著幾個鬼子兵走在中間,他覺得不前不後更安全一點,他清楚,最先送死的就是偽軍。
死裏逃生,讓鬼子少尉嚇破了膽,抬頭,眼前出現了模糊不清的村莊輪廓,這小子心中一陣驚喜,指著村莊,對苟隊長說道:“高麻子家,就到了,土八路遊擊隊不是我們的對手,加快速度地幹活。”
苟隊長聽小鬼子這樣說,仰頭哈哈地笑了,他覺得遊擊隊這回失了算,心想:若在前麵進村的路口埋伏一支人馬,突然發動襲擊,這十幾個人一個也跑不掉。
矮個少尉被苟隊長笑蒙了,他邊走邊呆呆地望著苟隊長,小聲問:“你的,笑什麼?”
收住笑聲,苟隊長不緊不慢地說:“一來笑你,皇軍的人馬幾乎被張一真的民兵鷹擊隊打光了,你還煮熟的鴨子嘴硬,滿嘴不服氣;二來我笑張一真的鷹擊隊和那幫土老帽民兵,沒有戰略眼光,更不會全盤考慮,如果在這裏埋伏一支人馬,以逸待勞,突然發動襲擊,到那時,我們真可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其實,他們行走的路旁正埋伏了一支人馬。
武江襲擊了鬼子運送彈藥的部隊,炸毀一部分彈藥,將另一部分運回村裏,藏在村民家裏,根據作戰安排,他們沒有回到蘆葦蕩,而是迅速埋伏在道路兩旁。
武江帶領的人馬趴在雪地裏,等待鬼子偽軍好長時間了,武江望著黑下來的天空,覺得鬼子偽軍不會來了,正打算撤離,卻發現垂頭喪氣冒雪行進的鬼子偽軍,心頭不由一陣狂喜。
望著漸漸走近的十幾個鬼子偽軍,武江突然下令:“打!”
槍突然響起來。
鬼子畢竟經過專業的訓練,他們驚恐呆愣了一兩秒,條件反射一樣迅速臥倒,開始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