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雨水祭(1)(1 / 2)

每年立秋這天舉行的雨水祭,是遙遠山界百姓傳承了數千年的重大祭祀,由各村按照既定的順序輪流主辦。單從參加人數和典禮盛況來看,是和過年一樣重要的日子。

今年輪到的村子正好是小碗底,為了這一天的到來,早在三個月前村長就已經召開過動員大會,督促大家早早開始動手準備。到今天已經萬事俱備,隻等太陽出山。

這天,當星星仍然在暗藍的天空閃耀,晨光才微微泛起時,小碗底上空就響起了高亢悠長的號角聲。打鳴的雄雞第一個被驚醒,還以為是誰在跟自己搶風頭,連忙揚起頂著紅冠的腦袋,用力嘶鳴起來。一時間,號角聲與打鳴聲此起彼伏,各自爭鳴,吵得最愛賴床的孩子都沒辦法再多躺一秒鍾。

大家匆匆忙忙吃完早飯,換上新衣服準備出門時,天才逐漸亮堂起來。老天爺真的很給麵子,賞賜了小碗底一個最美好最晴朗的早晨。

藍天透亮,不帶一絲瑕疵,空氣中彌漫著草木香氣;初秋季節的樹林呈現出特有的古銅綠,卻沒有一片葉子落下來;橙黃的陽光明亮溫暖,草地上開滿了五顏六『色』的鮮花,就像它們是為了專門來妝點這個重大節日而出生的一樣。

大家的心情都非常舒暢,一路說說笑笑,不久便走到了發出集結號角聲的鼓樓下。

鼓樓是小碗底最宏偉的建築:高三層的磚城木樓,飛簷鬥拱,碧瓦丹楹。樓基是方形青磚墩台,前後設有拱形穿心門洞。

樓上安放著一麵粗腰牛皮大鼓,但凡村裏有重大事件,村長便會親自登樓擊鼓,讓激『蕩』雄壯的鼓聲響徹村子的每個角落。

大鼓兩側的木架上,置有兩隻布滿斑駁橫紋的巨大號角,據說是先祖用巨獸的犄角製成的。

鼓樓下有一大塊空坪,一直都是逢年過節時供全村人集體娛樂的場所,現在已經聚滿了人,男女老幼全都打扮得煥然一新。尤其是年輕女孩子,三五成群,羞羞答答靠在一起。從頭上戴的花到腳下穿的襪子,全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畢竟這是一次展示自己的好機會,要是能夠被前來觀禮的各村帥小夥多瞄上幾眼,說不定來年春天就能花好月圓,當上幸福的新娘子了。

擺設在人群前方的供桌上,也早早就預備好了香案、五穀、美酒、鮮花、鮮果等豐厚祭品,饞得孩子們口水直流,卻也隻能眼巴巴望著。

村長和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就站在鼓樓上,見人基本到齊,時辰也差不多了,便朝侍立在一旁的錢幫豹和另一個年輕人遞了個眼『色』。兩人會意,立刻運足氣,鼓起腮幫再次吹響號角。原本還在嘰嘰喳喳聊天的人們聽到號角聲,立刻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集中在鼓樓之上,隨時等待祭祀開始的信號。

村長不慌不忙揮起手裏的鼓槌,在牛皮大鼓上咚咚咚敲響三下,場下立刻有人燃起香燭,大家雙手合掌,在心中默默恭請神福前來享用。

接著唰唰唰唰,好幾副數米來寬的巨幅卷軸畫從鼓樓上被放下來,緊貼著墩台一一曬開。

畫麵用彩緞裝裱,點綴著各種珠玉寶石和彩帶,畫上描繪著遠古神隻和祖先的姿容形貌,精細得連眉睫都清晰可數。曆經千年歲月,仍然『色』澤如新,璀璨富麗。

最高明的畫師用珍貴的金銀、珊瑚、鬆石、珍珠、瑪瑙等寶石研磨成粉,加入數種天然植物汁『液』,調和成極為考究的顏料。在極其嚴苛繁雜的繪製要求下,本著一顆虔誠的心,一絲不苟進行構圖、著『色』、定型、開眼、縫裱……以這樣的心力花費數十年之久,才能完成這樣一幅圓滿的卷軸圖。

遠遠望去,看似令人眼花繚『亂』的畫麵層次極為清晰分明,能夠瞬間就建立起立體的視覺感,圖像中的人物在眼中栩栩如生,就像隨時都會從畫裏走出來一樣。

大家正看得入神,突然鼓樂之聲大作,忙紛紛俯身跪地,虔誠叩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