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頭有蹊蹺嗎,我也去看看。”章九晟話不多說,邁步就走。
倆人步子很快,轉眼就到了驗屍房,知道章九晟要來,張同已然先一步將頭顱上的血跡清理幹淨了。
“如何蹊蹺?”章九晟一心想著案子,一心想著紅豆台裏那個女人,想都沒想就一步邁了進去,抬眼就看到張同那雙還沒得及摘下的手套,嗯,還沾染著些許血跡。
“嘶……”倒抽一口涼氣,章九晟隻覺得頭暈目眩,眼前天和地翻倒,五髒廟裏霎時間掀起狂風巨浪,還在一個勁往喉嚨眼兒上衝,得虧雲生跟在後頭,瞧他不對勁,伸手一把扶住,連著她那小身板也跟著後退了好幾步。
“張同!”雲生急急喊出口,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張同捏在手裏的手套。
張同驚了一驚,趕緊翻手將擺在一邊的盤子倒扣在手套上:“怪我怪我!”
章九晟扶著額,晃了晃腦袋,好半天才覺得眼前清晰起來,擺了擺手:“沒事兒。”
張同遞過來一杯水,章九晟推了,直直走到擺放著頭顱的停屍床前,小心翼翼掀開白布,看到的卻並非是他想象中的那張臉,不由皺了眉。
“怎麼回事?”章九晟脫口而出。
“大人,細看。”張同站在邊上,低聲提醒了一句。
雲生湊近前去,誠如那小捕快說的,這張臉的確不太對勁,細細看去,那麵皮上還覆著一層薄薄的東西。
伸手觸去,輕輕摁壓,額頭臨近發際線那塊地方居然輕輕翹起了一塊,雲生愣了愣,腦海中隻浮現出四個字:人皮麵具。
歪頭看向頭顱的脖頸處,雲生的指腹仔仔細細地繞著那纖細而發白的脖子觸摸了一圈,一直到耳後,她抬頭看了一眼章九晟,章九晟沒有說話,眼神之中那道光也漸漸黯淡下去,他知道,所以他連伸手去確認都不敢。
雲生沒說話,低頭將那張人皮麵具小心翼翼地剝了下來,露出那人頭原來的麵目。
這人的臉,雲生是沒見過的,可於章九晟而言,熟得不能再熟。
“這是?”
“雪澱。”章九晟輕輕說出口,這張臉才是他想象中的那張臉。
“那……那紅豆台那位?”張同輕呼出口。
雲生手裏還拿著那張人皮麵具,墊了墊,又細細撫了撫,喃喃著:“做工當真精致,定出自名家之手。”
章九晟看著她,無言地吞了口唾沫。
“我聽說,當年京城裏就有一位專做人皮麵具的大家,隻是十年前突然失蹤,至今生死不明,不知這麵具是不是他做的。”張同摸著下巴,抬著頭:“若是有生之年能見一見這位,此生無憾呐。”
章九晟冷笑一聲:“能替殺人凶手做人皮麵具的人,能是什麼好人?別好不容易見到了,到頭來卻是被人家剝了麵皮。”
“誒,大人這話說的,士為知己者死,若是這位大家懂我,我就算送出我這張麵皮又何妨?”
“若是他不懂你呢?”章九晟走到門口,斜著半邊嘴角問。
張同咂了咂嘴:“那我就宰了他。”
“嘁,你打得過誰啊?”雲生啐了一口,跟著章九晟走了。
“誒?誒?什麼意思啊你?我打不過大人,我還打不過你嗎?”張同咬了咬牙,衝著走遠的雲生揮了揮拳頭,又小聲比比了一句:“我不還有關楚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