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1)(1 / 1)

他說得情真意切,謝桃似乎都能看見凝成實體的愧疚與後悔充斥著他們之間。

不知不覺,她好像也被這種情緒同化。

那個孩子打心眼裏將繼母當成世界上另一個最親密的人,又親眼看著她死亡,年歲尚小的他甚至沒有能力留住關於母親的太多回憶。

這稱為往後餘生裏每每想起,便會形成千百種愧疚的源頭。

她道,“這不是你的錯。”

也不知道顧月樓有沒有將這句話聽進去,總之他臉上的笑容從來就這麼和煦,仿佛永遠看不到裂紋的麵具。

“不說這個了。我母親的確有個鐲子,內側刻著蘭花,我問過她,她說是故人所贈。”

謝桃:“不對啊?你母親的故人是胡老夫人嗎?可是兩人差了輩,應該沒空建立起深厚友誼吧”

顧月樓讚同道,“就是這樣我才覺得奇怪,母親嫁進顧家後,從不提起自己的娘家,所有我並不知道她的姓氏,若是和虞夫人有親也不算奇怪。

隻是虞夫人死時她才五六歲,一直留著她所贈的鐲子,還頗為愛護說是故人相贈,卻怎麼也說不過去。”

無人能對此給出解答,知道秘密的人已經死了。

不知不覺間幾人已經回到風府。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糕點又喝了冷掉的茶水,還沒進門,謝桃的腹中就咕嚕嚕叫喚,伴隨著腸子裏好似被人瘋狂攪和的疼痛,她的靈魂仿佛要從某處噴湧而出了。

謝桃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跳起來,一溜煙往風府裏跑,“人有三急,先走一步!”

少年來不及問,她就已經消失在視野中。

風府的廁所在靠近後門處,謝桃解決完個人問題,一身清爽。

不過想到等會兒要和那個人共處一室,她腳下的步子放慢,決定就在後門這邊的假山處散散味再走。

此地一般沒有人來,假山周邊都禿了,近日應該是管家拾掇過,擺上幾盆花,好看起來不再那麼荒蕪。

謝桃走過去,發現假山內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閃爍。

好奇心驅使下,謝桃從假山上一個小洞看過去。

好像是個金屬飾品,山體內比較黑,看不太清楚,但應當是被人從這個小洞裏扔進去的。

聯想到古人的首飾不是金就是銀,反正都挺值錢的,謝桃興衝衝地打定主意要將它撈起來。

這周邊別的不多,什麼枯枝最多,而且樹看起來都枯死很多年了,謝桃挑了一會兒,從樹上撇下一枝合適的紙條來。

紙條纖細,輕易地就能從洞口探進去,還能留有餘地謝桃窺伺,前端有個彎折處,正好勾住那物,再小心翼翼的抽出來。

待到將那物捏在手中,謝桃才發現這是個小巧的銀環。

通體銀白,沒有雕飾,珍珠扣簡單鎖邊,看上去簡約大方,隻是有些眼熟。

這鐲子看外觀不像是被人扔在這裏很久,因為表麵還很光亮,沒有氧化發黑的痕跡。

要說是這誰最近掉在這裏的,且不說有沒有人能隨意進出風府,就這個銀鐲分量這麼足,又不是掉在無法撿起的地方,怎麼可能不回來找。

看上去更像是被人刻意遺棄的。

謝桃將小鐲子握在手裏把玩,指尖倏忽在內側摩挲到凹凸痕跡。

她將鐲子翻轉過來,借著天邊的光亮查看。

清晰的蘭花紋樣出現在眼中,被人溫柔且耐心地保護好,那花直到現在還開得鮮活。

不比胡府那枚,已經隨著主人的逝世,被時光烙上灰燼,花紋也變得斑駁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