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曦離開小院後,漫無目的的閑逛。
奴府整個構造都很精致,亭台樓閣也極盡奢華,像是被極其刻意的規整了。
她現在走著的林蔭小道,倒像是被人不小心遺落了似的,路上的石子,周邊的小樹,都沒有那麼講究,反而有一種閑適之感。
鳥語不噪,花香不嗆,一個人漫步在這樣一條被全世界遺忘的小路上,歡快伴著心情,輕柔繞著嘴角。
這一切,都讓人覺得甜甜的,連空氣都是微甜的。
慢著。
空氣都是微甜的,空氣?
月曦動了動鼻子,前後左後輕嗅,這味道分明是...桃花釀獨有的香甜嘛,飄在空氣裏,行人偶然順了一鼻尖,心情都會開朗幾分,就是再不會喝酒的人碰了這酒香,也最多是微醺罷了。
可是這小小林道上,哪裏來的桃花釀?
是哪個膽大的徒兒偷偷背了主人來此處偷飲?
哈哈,這回可被她逮到了,不分個一兩杯她可是萬萬不依的。
月曦尋著味道轉了幾道,終於在酒香最濃處發現了人的蹤跡。
背影,又是背影。
怎麼她都不能看一次人家的正臉呢?
一襲青衫的公子手持酒壇,半臥在草叢裏,一隻手搭在膝上,一隻手由上而下往嘴裏倒酒,酒水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醇厚的弧度。
得了,這又是撞衫的節奏了。
她也是青色衣裙,不同的是男子的衣料一看就比月曦的丫鬟裝華貴得多。
那人似乎聽見她的腳步聲,慢慢放下酒壇,單手撐地站起身來。
不知道為什麼,這人的動作行雲流水般瀟灑,似乎也摻雜著一些鄭重和緊張之感。
就站起身的幾步動作,讓人感覺他做的緩慢又鄭重,像是要進行什麼重大儀式似的。
至於緊張之感,月曦發現他的動作雖然帥氣瀟灑,但在站起的那一瞬間,輕輕晃了一下,若是仔細查看,會發現他的左腳竟然不小心踩了右腳一下。
他的氣息清淺,不像是沒有功夫的人,腿麻站不穩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更重要的是,見到他的第一眼,月曦有一種強烈的熟悉感。
這種熟悉感不知道是來自於她失去的記憶,還是原主塵封的記憶。
那個青衫男子仍然背著她,像是不肯轉身看她一樣。
常人麵對闖入領地的人,不管是善意還是惡意,總會有些交待或訓斥的吧,而他竟然隻是微微握拳。
他很在乎,而且很緊張。
月曦再次確定這種感覺了。
她試探著開口:“小郎君的桃花釀味道聞著真是好極,不知道小女子有沒有榮幸品嚐一番。”
男子聲音有些發顫,“盡管,你盡管喝吧,我帶了六壇。”夠你喝的,壞壞薑這次帶的酒足夠好好如喝了。
身後就是他心心念念尋了六年的好好如,他找了她幾千日,現在她就站在他身後,問他能不能嚐一口他的桃花酒。
好好如在向壞壞薑討酒喝。
這副場景,他想了六年,念了六年。
好好如,他的好好如,終於回到壞壞薑身邊了嗎?
恍惚間,他似乎回到了那段和好好如相依為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