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28
張林軍案的背後仿佛一根筆直的楠竹, 被張林軍的『自殺』破開了一道口子,就再也收不住, 一裂到底,將無數被掩藏的疑問呈到了光天化日之下。
段寒江沉重地凝視著陸訣, 仿佛陸訣臉上有他想知道的答案, 不過最後還是他自己分析道:“牟自強的案子出現得太巧合了,就像是故意來還張林軍清白的一樣。”
陸訣深有同感地吸了一口煙, 等著段寒江的下一句。而段寒江一口氣將煙吸到了頭, 都沒有開口, 他隻好主動問道:“你認為牟自強案還有疑問?”
“我是怕。”段寒江若有所思地沉下眉頭, 然後望向窗外回答,“不過我確信牟自強案無疑,或許還有什麼我沒查到的地方,但牟自強是凶手不會錯,這一點我相信, 我絕不會犯和八年前同樣的錯誤。”
段寒江承認錯誤, 陸訣不自覺揚起嘴角, 滿是嘲諷地說:“段隊也會承認犯錯?真是警界的奇觀了!”
段寒江側眼對著陸訣, 又一個頭一回, 沒跟陸訣計較, 還正兒八經地繼續說:“張林軍『自殺』案剛發生時, 我看了八年前的案卷, 隻是當時帶了先入為主的觀念, 但現在回想, 八年前的案子並不是沒有疑點。”
“什麼疑點?”陸訣認真地問。
段寒江蹙起眉回答:“看到張林軍和遺言一起留下的東西,我就在想八年前的案子被我忽略的東西。”
“張林軍殺人前夥同他人進行敲詐,雖然另外兩名同夥也被判刑,但敲詐幾乎完全和之後的殺人案分開。”陸訣接著段寒江的話說。
段寒江和陸訣默契地對了一眼,繼續說:“沒錯,不過現在想來,他們‘仙人跳’的玩兒法太不合理。就算是新手,應該說正因為是新手,更應該選擇自己熟悉,並且對自己有利的地方。平陽賓館雖然排不上星,但也是正規的酒店,絕對不會包庇他們敲詐。”
陸訣又接,“問題就出在這裏,當時羅鈺發現了張林軍他們敲詐卻沒有報警。而羅鈺並不完全符合郭棲梧殺人的條件,中間發生了什麼讓羅鈺沒有報警揭發張林軍他們敲詐的行為,郭棲梧又為什麼會殺羅鈺?”
“所以,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八年前被忽略的敲詐案。”段寒江結論道。
陸訣讚同地回:“沒錯,你什麼時候去申請複職?這個案子我會暫時壓在手裏。”
段寒江忽地對上陸訣的雙眼,空氣莫名地安靜下來,兩人都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們竟然默契地討論了半天的案子,頓時氣氛凝固,接著崩裂。
“我竟然跟你廢話這麼半天!『操』!”陸訣罵了一聲,扔下煙頭轉身就走。
段寒江注視著陸訣的背影,驀地笑出了聲,他覺得陸訣這人,真的是他見過最不坦率的,於是他扯著嗓子喊道:“陸隊,別急著走!還沒說完呢!”
陸訣在前麵沒有停頓,隻是一腳踹在牆角的花盆上,把從他旁邊經過的人嚇了一跳。
段寒江掀起嘴角,扔煙頭的時候看到垃圾桶旁邊有個空瓶,他隨手撿起來,轉去法醫室想問張矩然要了個兩個塑料袋,結果一到門口就聞到了一股異常的香味。
他腦袋從門裏伸進去,問道:“張法醫,你往手上塗那麼多香料是準備醃了過年?”
張矩然抬頭盯了段寒江一眼,又低頭繼續往手上抹護手霜,同時說:“黃曆說今天忌移徙,容易招爛桃花,果然沒錯。”
“你從法醫室挪到了審訊室,算什麼移徙?作為科學工作者你搞封建『迷』信,驗屍的時候心虛嗎?”段寒江睨著張矩然,強忍著替組織搞思想教育的衝動,繼續說,“給我兩個大的塑料袋。”
“哪裏出分屍案了?”張矩然的第一反應是這個,但想了想覺得不對,裝屍塊這種事段寒江沒機會親自動手,然後問:“你要收拾東西走人?你的麵相,最近都帶煞,容易出事。”
段寒江從來沒有在張矩然嘴裏聽過一句好話,直說:“少廢話,給我。”
張矩然終於暫時放下‘保養’她受了傷害的手,去給段寒江找塑料袋,沒找著大號,隨便給了他一把小號的。
段寒江也沒嫌棄,牽開一個就把他撿的那個空瓶扔進去,然後把整棟樓都通知了一遍,他這裏收空瓶,辦公室裏沒有的出門也給他撿兩個回來。
等到一個下午過去,他敲完了刑偵報告扔給曾詢出門時,他邊上已經堆了上百個各類空瓶,裝了四五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