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句 丫(1 / 3)

# 047

段寒江不熟悉黎縣的路, 導航也不準,他問了好幾人才終於找到了黎縣希望中學。

時隔20年, 學校已經完全不是他看過的照片上的樣子,校門重新建了, 現在氣派了不少, 教學樓也都是新建的,另外還多了好幾棟建築。

段寒江開著警車沒好直接學校門口, 拐了個彎靠在了路邊, 莫望舒給他的檔案裏有學校的介紹, 隻是相當敷衍, 基本就是從學校的宣傳直接扒下來的,對他來說大多都是廢話。

他隨手翻開了一篇,打開就是黎縣希望中學成立於多少年,經過了什麼樣的發展——

段寒江視線一閃,又倒回了開篇, 重新認真地讀了一遍, ‘黎縣希望中學最初由‘朝陽’希望公益基金資助成立——’。

“‘朝陽’希望公益基金?”他意味深長地吸了口氣, 那不就是唐偉明現在的單位!

段寒江感覺心狠狠地一跌, 有些明白唐偉明為何如此大膽, 又為何能夠輕易脫身了。

“樁子, 你又來接娃啊?這才上午!”

段寒江突然聽到車外有人對他喊, 他透過窗看去出, 一位穿著軍大衣的老人站在車門外, 然後看到了老人背後的小賣部。

“叫你呢!你又偷懶, 老汪不罵你啊!”

段寒江想到莫望舒提的在學校外麵開小賣部的退休警察,他再打量了一遍車外的老人,對方很明顯是認得車,把他當成了常開這車的人,語氣不隻是認識開車的人,還認識開車人的領導。

幾點結合起來,車外的老人顯然就是莫望舒說的退休警察了,他本來也打算去‘探望’一下,現在下好省了他去找人的時候。

段寒江打開車門下車,老人看到他驚奇地問:“樁子呢?你是新來的?沒見過你。”

“他沒來,今天這車我開。”段寒江扮演起了剛調來黎縣的新人。

老人嫌棄地對他說:“你是從南方來的吧,穿這點?不冷啊?年輕人!”

段寒江本來就冷,被一說更冷了,不自覺地抖了抖,回道:“大爺,您真有眼力,我看著就像從南方來的?”

老人對他哼了一聲,“嘁,我們北方沒你這麼作死的!進來,進來暖和一下。”

段寒江沒客氣地跟老人就鑽進了小賣部厚厚的門簾裏,裏麵燒著暖氣,他感覺牙齒終於不抖了,但鼻子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喝一口?”老人給段寒江倒了一杯二鍋頭。

段寒江一口悶了,坐到爐火邊上,老人拉家常一樣地問他,“小夥子,你好好的南方不呆,來這種小地方幹什麼啊?”

“上頭把我往哪兒調,我能說什麼,這不也沒辦法。”段寒江的語氣實在,像就他真是個實在人一樣。

老人理解地說:“說得也是,我們這種底層的警察,哪兒有什麼說話的餘地。”

段寒江立即驚奇地看向老人,“大爺,您以前也是幹警察的?”

老人笑了笑,“可不是,在黎縣這個地方幹了快三十年,腳都生根兒,出不去了。”

“能在一個地方幹這麼久,也是挺厲害的!大爺,您對黎縣就跟自己家似的吧?沒啥您不知道的!”段寒江龐大的聊天庫存,什麼對象都能陪得住,別說是個退休的老警察,就是對方是個當了半輩子媒婆的老太太他也能跟人聊半天,還能聊得對方樂嗬嗬。

老人在小縣城當了半輩子警察沒別的能吹的,就是對黎縣的邊邊角角都能如數家珍,段寒江這馬屁完全拍對了地方,不用段寒江問,他自己就滔滔不盡地說起來。

“那可不就是,別的我不敢說,這黎縣真沒我不知道的事。就拿我這背後的學校來說,換了幾屆校長我都知道。”

“換了幾屆啊?”

段寒江脫口就問,老人沒料到他真對換了幾屆校長感興趣,不過他不是吹牛,是真知道,得意地看著段寒江張口就來,“換了七個,不八個吧,最長的七年,最短的才不到一年。”

“這學校也二十多年了吧,二十年前的校長,你還記得?”

“怎麼不記得,我還記得姓,姓唐!他就是時間當得最長的校長,他當校長的幾年不太平,學校裏老出事。”

段寒江暗暗在揚唇,嘴上好奇地問:“出什麼事了?我記得二十年前,好像出過一次傳染『性』流感,全國都在鬧!”

“可不是,當時就這學校裏發生了病例,全校都隔離了!”

“這麼嚴重。”

“當然嚴重的,市裏派了人來給全校的人體檢,結果還體檢出事了。”

“什麼事?”

老人頓了一下,“有兩個男學生被人開過後門,事情鬧得挺大的,好歹抓到了凶手,是一個老不死糟老頭,能給兩孩子當爺爺了。”

段寒江眉頭輕輕一斂,問道:“這案子,您參與了嗎?”

“怎麼沒有,縣局裏那時就那麼幾個人,而且是當時市裏來給學校裏的人做體檢的醫生發現的,市裏領導都知道了。”老人說起來唏噓。

段寒江又問老人要了一杯酒,老人提醒他,“小夥兒,你再喝就是酒駕了。”

“差點忘了。”段寒江還是把酒喝幹了,然後問,“那後來呢?怎麼抓到凶手的?”

老人抬頭望天花板地想了想,“怎麼抓到凶手的,我記得是那個老不死不怕死,知道警察在查,他還敢動手,結果被發現,後來他就自己認罪了。那個老不死的經常在學校裏收垃圾,把學校『摸』得跟自己家一樣熟,要避開別人輕鬆得很!”

“被人發現?親眼看到他在——”段寒江懷疑地問。

“那倒不是,那兩個學生住在學校,那老不死半夜去掏那孩子被窩,你說能幹什麼?好在那天孩子沒在學校,他還被樓管給發現了,這才抓到的。”老人解釋。

“可是也不能說明凶手就是他,會不會錯了?”

“小夥,可不要『亂』說!凶手怎麼會抓錯,他自己都認了,證據明明白白的,在他的窩裏發現了那孩子的貼身衣物,哪兒哪兒沒有錯!”

段寒江深吸了一口氣,沒再繼續,老人說的和案卷上的差不多,警方這邊沒問題,肯定就是偽造了證據,可是20年前的證據現在要再查證,可以說毫無辦法。

靜默了片刻,段寒江又問:“那那兩個學生呢?後來怎麼樣了?”

老人喝了一杯酒,想了想,“一個走了,還一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