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聲 告(1 / 3)

# 073

天已經大亮, 但是太陽被陰沉的濃雲擋住,呼呼了寒風吹了幾個來回, 下起了夾雪的『毛』『毛』細雨。

聶毅縮著脖子把衣服上的帽子扣在頭上,盡量把自己團成一團, 往手裏哈了一口熱氣, 開始後悔答應段寒江原地等了。

現在早高峰,他麵前的是禁停路段, 想找個地方避一避, 又怕段寒江來了錯過。

可是, 真的好冷。

聶毅像個傻瓜硬是在路邊縮了快半個小時, 終於看見段寒江的車混在車流中緩緩駛來。他站在路邊都能感覺到段車神對眼前的擁堵有多不滿,每次車都堪堪貼上前車‘屁股’才停下來。

他不等車慢慢地挪過來,自己跑過去,打開默契地停下的車門,立即鑽進去。

“冷死我了。”聶毅下意識地念了一句。

段寒江突然從杯架拎起來一杯熱飲, 遞到他眼前。

“寒哥, 你專門給我買的?”

“廢話, 難不成我喝一半留給你的。”

聶毅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 燙手的熱飲他喝了一口總算有點回暖, 加上車裏的暖氣, 他仿佛終於從寒冰地獄回到了人間, 說話不會現嗑牙了。

“寒哥, 你知道去哪兒找那個金海角和哈皮哥?”聶毅問道。

雖然段寒江沒有直說, 但段寒江的表現顯然就是‘老子了如指掌’的意思。

段寒江微不可見地揚起嘴角, 又開始了說教時間,“知道警察接觸得最多的人是什麼人嗎?”

“犯罪分子?”聶毅回答。

段寒江轉眼朝聶毅孺子可教地笑了笑,說道:“沒錯,當你接觸得多了,在犯罪分子中間就有了熟人,他們有時候比一百個警察跑一天都有用。”

聶毅聽明白了,“就像電影裏演的那種,叫線人?”

段寒江感覺聶小同誌受某類電影的影響不小,上回還大義凜然地要去為正義獻身。他笑出聲說:“是可以線人,不過我們一般對外不這麼稱呼,就是認識的某個人而已。”

車終於開出了擁堵路段,車速瞬間飆起來,沒多久聶毅就見到了段寒江認識的某個人。

段寒江在一片舊居民區停好車,聶毅跟他下車後,發現路的兩邊都積滿油漬,整整一條街延綿過去,肯定晚上這兩邊都是燒烤排檔。

此時,路兩邊還算幹淨,店麵也各式各樣,將衣食住行,金木水火土全都囊括在其中。也因此開門的時間參差不齊,有的店早早就開門,而有的店還緊緊地關著,『露』出卷簾門上常年沒有清洗的灰塵。

段寒江揣車鑰匙徑直地走到一間大門緊閉的店前,抬手拍在卷簾門上,灰塵隨著門的哐哐作響到處飛揚。

聶毅看了眼店麵的招牌,寫著‘雄風摩托車配件’,舊得有些像待拆品。

哐哐的聲音響了一遍又一遍,段寒江不急不徐篤定了裏麵有人,隻是敲門的聲音聶毅覺得確實聽起來像噪音。

終於在隔壁拿髒水潑他們前,裏麵響起了腳步聲,接著門終於被拉起來。

“找死嘛!一大早的!雞|八都敲痿了。”

卷簾門隻往上拉了一半,聶毅視線往下一低,看到一個身材瘦小,留著一溜小胡子的男人鑽出來。顯然是剛從床上起來,連褲子扣子都沒扣上,嘴裏咬著一根煙氣哼哼地眯著小眼。

不過當他站直,發現自己隻到麵前兩位的肩頭,剛剛沒睡醒的勁瞬間精神了,抬頭一看,連忙把嘴裏的煙摘下來。

“喲,段隊,您早啊!吃早飯了沒?”

段寒江對男人似笑非笑地掀嘴角,突然一把揪著對方的脖子腰彎下去,入室搶劫似的將人從半開的卷簾門又拽回去。

聶毅愣了一瞬,心想原來和某個認識的人是這種溝通方式?

“熊峰,我勸你還是早點戒了,不然雞|八不是痿,得壞了。”

聶毅從門鑽進去就聽到段寒江這一句,而段寒江甩開被他叫熊峰的男人,自己找了個塑料小板凳,他才是主人般地坐下來,慢悠悠地點起一根煙。

熊峰撓著頭說:“段隊,我最近可沒賭了,那都是幾十塊錢的娛樂!”

“給我弟找個板凳坐。”段寒江沒理熊峰的話,抬著下巴指使人。

熊峰像這才發現聶毅這個大活人,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連忙討好地說,“不愧是段隊您弟弟,長得這麼帥。”

“少廢話!板凳!”段寒江兩根手指夾著煙,抬眼瞪向熊峰,“都坐下來,好說話,別搞得我像封建餘孽。”

熊峰終於找了兩個小板凳,隻是灰塵滿麵,他用一塊不比凳子幹淨的布抹了幾下。

然後,三人就在滿是金屬零件的小店中間坐下來。

段寒江的煙抽得差不多了,他在地上摁滅煙頭,視線輕飄飄地望向熊峰,像是隨口一問地開口,“哈皮最近的窩在哪兒?”

“段隊,我最近真沒賭過,哪兒知道!”熊峰從表情到眼神都十分真誠。

段寒江不屑地一哼,“少廢話,我趕時間。”

“南平口的鳳鳴灣。”

“我記得那好像是個別墅小區?”

熊峰小心試探地注視著段寒江,更加小心地交待,深怕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給交待進去,猶猶豫豫地回了句,“是——的。”

“門牌號多少?”

熊峰掙紮地不想說,但是接到段寒江投來的關切視線,脫口而出,“102。”

段寒江的眉頭輕輕一蹙,隻是習慣『性』的動作,不過熊峰剛被他瞪得心有餘悸,連忙主動交待。

“他們一周二四六三天開,一般上午十點到晚上八點,進門的暗號是‘先生貴姓’‘寶塔鎮河妖’。”

“什麼玩意兒?”

段寒江突然把屁股下的板凳往熊峰麵前挪了點,問道:“你在裏麵有沒有見過一個臉上有疤的人?這兒。”

他的手指在臉頰上點了點。

熊峰認真地想了想,篤定地回答,“見過,那人跟哈皮哥賭了挺久的了,雖然不是經常出現,但是隔一段時間就來,開了一輛總裁,牛『逼』轟轟的樣子,個挺高,看樣子還像練過幾手,年紀少說也三四十了,一點啤酒肚都沒有!”

開總裁,臉上有疤,應該就是了。

段寒江接問道:“最近他有沒有出現過?什麼時候?”

“前兩天我見過他,最近好像都來!就周二的——”熊峰說著發覺自己說漏了嘴,倏地不再出聲。

“別怕,抓你還不用本隊長親自出馬,不過你自己好自為之吧!”段寒江說得語重心長,拍了拍熊峰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