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天一天地冷了下來。許順傑穿上許長樂給他做的新棉襖,在村裏和自己新認識的小夥伴們一起去玩了。
許長樂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低頭開始重新描花。
門響了一聲,許無憂走了進來:“京城裏來信了,再過半個月,許順榮和許琬就到了。”許長樂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筆:“我想也差不多了,總要趁著過年祭祖的好時候,將小傑的事情辦了。”
許無憂淺笑,點頭:“說得是。我們也該收拾東西了。”
許長樂歎:“爹娘這次又相看了誰?”
發生了安萱的事情,許安康在短暫的沉悶之後似乎就從情緒當中走了出來,恢複了往日裏沉穩的少年形象。隻有偶爾一個人的時候,才會露出脆弱之色。
落在家裏任何一個人眼中,都顯得很是心疼。
許長樂和許無憂也漸漸地覺得,就算是為了許安康不再多想起這件憂傷往事,也該離開這裏一陣才好。
許文臣和王雅容卻堅持不懈地在幫著許安康選媳婦,似乎不在去京城前定下就不放心一樣。
隻是不管是許安康或者許無憂姐妹中的任何一人,都知道這不過是許文臣和王雅容的自我安慰。
許長樂和許無憂聊了一會兒天,過去給炭盆裏加了點炭,許無憂忽然在她身後歎息了一聲:“你說,哥哥是不是還念著安萱?”
回身到許無憂身邊坐下,拿起筆,許長樂道:“終究是第一次心動的人,受點傷也難免的。”
長久沒有聽見許無憂的回答,許長樂回頭,就看先許長樂怪異地盯著自己。她嚇了一跳,問:“怎麼了?”
許無憂輕輕地抿了抿唇,展顏一笑:“長樂說話,也有大人的架勢了。也是,過了年,長樂就十三了。”
“過了年,姐姐就十五了。”許長樂立刻回答,“也是時候考慮嫁人的事情了。”許無憂笑著過來撓她癢癢,姐妹兩人嬉笑著滾做一團。
王雅容推門而入,笑罵道:“你們兩個沒正行的丫頭,快起來幫著收拾收拾,明兒有客人要過來。”許長樂和許無憂兩人一個壓著另一個的手臂,相互將對方壓製得動彈不得,聞言同時停了手,詫異地看向王雅容:“娘,這麼冷的天,誰會在這個時候上門。”
許無憂從許長樂手中掙開,攏了攏頭發,就聽王雅容說:“給你哥哥找的媳婦。”
姐妹兩人對視一眼,各自都在對方的眼中找到了十足的迷惑。
許長樂率先過去撒嬌,柔聲問:“娘,哥哥不是不願意嗎?怎麼還會有人上門來相看?”王雅容伸手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看她嘟著嘴捂著額頭看向自己,一雙眼睛水汪汪的,不由得輕聲笑了起來:“啊,我根本就沒告訴他。”
驚訝地睜大眼,許長樂側臉看了看許無憂。後者的表情也有些抽搐,顯然對母親的這個說法實在是準備不足。
王雅容將姐妹兩人的互動看在眼中,輕笑著拍了拍許長樂的頭:“無憂過來幫你娘我準備東西,女紅廚藝你已經盡夠了,也該學學持家之道了。”
許無憂聞言故意做了個哀怨的表情,隨後就跟著王雅容出去了。
過了好一陣,許無憂回來了,臉上的表情顯得很是不安。許長樂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看著許長樂卻又不肯說。這副模樣越發讓許長樂擔心,抓著許無憂的手輕聲問:“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別讓我擔心好嗎?”
許無憂失笑,摸了摸她的頭:“沒事,我沒什麼事。”她停了停,長歎了一聲:“安萱去了。”
最開始許長樂還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愕然地閉上了剛剛不自覺展開的嘴:“去了的意思,是我想象中的那個意思嗎?”
許無憂點點頭:“金玉樓的少東家要娶她,她當麵沒有拒絕,也不成答應。那少東家自以為她是應了,於是請了媒人上門。她將媒人罵了一通,趕出門去,收拾了東西準備外逃,然後……”許無憂抿了抿唇,眸色沉沉,“路上遇到假作賣身的騙子,做了仙人跳的局騙了她的錢財,她在客棧裏自盡了。”
“她走的時候,是一個人?”許長樂忽然問,“她沒有想過,她娘要怎麼活下去吧。”
果然是很多穿越者都有的冷酷,對原身的家人不怎麼在乎。許無憂一愣,跳了起來:“我去問問娘。”
許長樂看著她快步走了出去,坐下來將邊上的書籍紙張堆到一邊,慢慢地想著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