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隊員將擔架抬到特派員大個子跟前,輕輕地放在地上。
高發財一邊擦著臉上的汗水一邊對特派員大個子說:“特派員,一中隊參謀長劉鳳林他雙眼緊閉,出氣多回氣少,我看……”
沒等高發財將話說完,高發到『插』話道:“特派員,劉鳳林傷得很嚴重,身上流了不少血,現在恐怕……剛開始,我們哥倆跟他說話,他有時還跟我們搭上幾句話,可是後來就不行了。一路上,我們哥倆怕他的傷口疼得厲害,就跟他講我們小時候在一起玩耍的情景,什麼捉『迷』藏、掏鳥窩、到河裏打魚『摸』蝦那些比較有趣的事情,目的是讓他心情高興,好減輕他的傷痛。開始還挺管用的,他還跟我們開些玩笑,可是到後來就不願吱聲了,隻是兩眼直瞪瞪地看著我們,上牙咬著下嘴唇一聲不吭,不讓我們看出他那痛苦的表情……真是一條堅強的硬漢子,確實讓人從心裏佩服啊!”
特派員大個子掀開蓋在劉鳳林身上的兩層棉大衣之後,看著他胸部的衣襟和下邊墊的棉大衣被紫紅『色』的血漬染透了。看來他的傷勢極為嚴重,若是換了別人,恐怕在半路上就撒手人寰了,但是,他靠著一種頑強的毅力和堅定的信念支撐到現在,也算是一個奇跡了。
特派員大個子看著劉鳳林那毫無血『色』的臉和不時在蠕動著的嘴唇,心裏一下子難過起來,於是大聲叫道:“鳳林……你醒醒……鳳林,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我是誰呀……”
在場的人也不時地喊著劉鳳林的名字,劉鳳林終於吃力地睜開了他那雙呆滯朦朧的眼睛,嘴唇不時地蠕動著,想要說什麼,但是沒有發出聲音來。
特派員大個子喊道:“鳳林……你看看我是誰……”
劉鳳林的嘴唇抖動了半天,才從嗓子眼裏微弱地發出一點聲音來,在場的人除了特派員大個子之外,誰也沒聽出來他說些什麼,若不是特派員大個子的耳朵貼近他嘴邊的話,也不可能聽清他在說些什麼。劉鳳林吃力地說:“特派員,我不行了……”
特派員大個子說:“鳳林,你有什麼要求就說吧,我們會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
劉鳳林吃力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裏擠出幾句話來,說:“我這一生中有兩件遺憾的事沒有實現:一是沒有親眼看見小鼻子從華夏的土地上滾出去,二是沒有加入到革命黨的組織中去。特派員,在我死之前,我有兩個小小的要求:一是我死了之後,把我埋在天堂山救國大隊的後山上,我想親眼看見天堂山救國大隊把小鼻子趕出華夏去;二是追認我為華夏革命黨黨員,這樣我到九泉裏就能閉上眼睛了。”
這時,張文禮率領的二中隊也趕了回來。他們這次的仗打得還算順利,隻犧牲了一名隊員。當他得知劉鳳林奄奄一息的壞消息時,趕緊跑過來,帶著悲痛的心情說:“鳳林,你不能就這麼走了呀,來年春節我還給你寫對聯呢……”
二中隊長高發福聽到信兒後也跑了過來,握著劉鳳林那發涼的手說:“鳳林……你千萬不能離開我們呐,我還沒聽夠你說的笑話呢……”
無論怎麼說,劉鳳林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就是華佗在世也無法挽回他的『性』命了。大家圍在他的身邊,屏住呼吸,靜穆地注視著他……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為什麼,老天爺顯靈了,早晨的天氣還陽光明媚,現在卻烏雲密布,不一會兒竟然稀稀落落地飄起雪花來。
——老天也在哭泣呀!
特派員大個子用低沉的語調說:“劉鳳林戰友,你的要求我們一定辦到。我代表黨組織,現在就追認你為華夏革命黨黨員,你就安息吧!”
聽到剛才特派員大個子的話,劉鳳林的臉上『露』出了喜悅的笑容,然後微笑著閉上了雙眼,安詳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高發福在旁邊看著李春海小聲問道:“大隊長,鳳林他是怎麼受傷的?”
李春海小聲回答道:“在打小鼻子據點時,大門前崗哨裏那幾個值班的小鼻子被他三下五去二就幹掉了,他以為崗哨那疙瘩再沒有小鼻子了,於是想到營房那邊再多打死幾個小鼻子,在向裏進攻的過程中被另一名出去解手的小鼻子發現,結果幾發子彈打過來,其中一發擊中了他的胸部。幸虧一中隊長於存江發現的及時,將那個小鼻子打死,他才有這口氣回到了咱們的大本營裏,臨終前還能跟大家見上一麵,否則,連最後這一麵都見不上啦!”
高發福點點頭說:“原來是這樣。”
此時,特派員大個子首先脫下自己的帽子,大家也跟著摘下了自己的帽子,一起向死者默哀。默哀三分鍾之後,特派員大個子命令幾位隊員向空中鳴槍,以此來表示為死者送行。
槍聲震耳欲聾,劃破了天堂山救國大隊大本營的上空。山上的野獸和森林裏的野雞兔子什麼的,不知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大都驚慌驚恐地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