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貴才、高長福和張寶發這三位老漢,雖說逃此一劫,但是心裏卻異常不高興。他們三個人走在人群的最後邊,垂頭喪氣地往家走去,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憤懣。
這件事對張寶發而言,不但是憤懣,而且是懊悔。他把剛才發生的不幸,最終都強加在自己身上。他後悔莫及地哀歎道:“都怪我呀,都怪我,要不是那次我答應特派員來給我過生日的話,這次特派員根本不會來,文禮也不會回來,他倆就不會被小鼻子抓去……咳,都怪我呀,都怪我!不如我替他倆去算啦……咳,這些年來,我也沒過上一個像樣的生日,可是偏偏這回……咳,我是個老不死的喪門星啊……”
高長福不願意聽這些話,便不高興地說:“我說老親家,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還說這些有什麼用呢,咱們現在是火燒眉『毛』顧眼前……咱們趕緊想個法子通知天堂山救國大隊一聲,看看天堂山救國大隊能不能想出什麼好辦法來呢!”
“對,咱們趕緊想辦法去通知天堂山救國大隊。”宗貴才一下子想起了大兒子宗福生,於是焦急地說:“我得趕緊趕回去,把這件事告訴福生,讓福生趕快回到天堂山救國大隊大本營給大隊長李春海報個信去。”
宗貴才跟高長福和張寶發打一聲招呼之後,連跑帶顛地回到了家裏。他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沒看見一個人影覺得奇怪,心想:“人呢,都到哪裏去啦?”他用右手往自己的腦門上一拍,自言自語道:“人都在耳房那個地窖裏了,怎麼能到屋子裏找呢?咳,人真是越老越糊塗,越老越不中用啊!”他急步走進耳房地窖口旁邊,把地窖上邊那些柴草什麼的挪走,打開窖門往下邊小聲喊道:“大家都出來吧,小鼻子這幫兔崽子土豆搬家滾球啦……”
不多時,丁小峰、金榮、張迎花、高榮麗,還有宗貴才的家人陸續從地窖裏出來了。
丁小峰疾步走到宗貴才跟前問道:“宗大爺,小鼻子沒把鄉親們怎麼樣吧?”
“小鼻子這次不是衝著鄉親們來的,他們沒搶東西,也沒禍禍大姑娘小媳『婦』,很明顯是衝著天堂山救國大隊領導人來的,看來特派員大個子當初估計的一點不錯。”宗貴才回答道。
宗福生上前焦急地問道:“爸,特派員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呢?”
“這事還用問,讓小鼻子給抓走了唄。”宗貴才心裏有些不高興地回答道。
“聽說特派員是神槍手,幹脆給小鼻子一槍,把他們幹掉算了,何必還讓小鼻子他們給他抓走呢?”金榮『插』話問道。
“你這個孩子太幼稚了,你想想,小鼻子來了那麼多人,特派員一個人能幹掉那麼多小鼻子嗎?”宗貴才用反問的口吻回答完了之後說:“再說了,當時你是沒看到那個場麵呢,山坡上架著三挺機槍,如果特派員要是開槍的話,山坡上那麼多小鼻子會在旁邊袖手旁觀嗎?顯然不會,那鄉親們可就慘了,肯定血流成河啊!”
張迎春趕忙問道:“爸,小鼻子把文禮怎麼樣啦?”
張迎花也焦急地問道:“宗大爺,文禮他人呢?”
“咳,也被小鼻子抓走啦!”宗貴才心情煩悶地用哀歎的口吻回答完之後反問道:“這事我總覺得有些蹊蹺,肯定有人去給小鼻子通風報信了,要不然的話,小鼻子怎麼會知道特派員和文禮回到咱們三家子呢?”
“宗大爺,你知不知道是誰去小鼻子那通風報信的?”金榮問道。
“這事還用問,在咱們三家子這疙瘩,除了瘦猴子高福田這個王八犢子之外,還會有第二個人會幹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嗎?”宗貴才用反問的口吻回答道。
金榮緊緊地攥著拳頭,並且咬牙切齒地說:“這條老狗,我是不會饒過他的,遲早我會跟他算清這筆賬的。”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問這問那的時候,宗貴才竟然忘記自己急匆匆趕回來的目的是什麼了。他跟大兒子宗福生的眼光對到一起時才想起來自己回來要幹的事情,於是忙不迭地說:“福生,你趕緊趕回口子裏大本營去,把咱們三家子這裏發生的事情告訴大隊長,看他能不能想出好辦法將特派員和文禮他倆營救出來。這事十萬火急,宜早不宜遲,越快越好,千萬不能耽誤事呀!”
宗福生馬不停蹄地回到口子裏大本營裏,見到大隊長李春海的麵之後,就把三家子發生的一切言簡意賅地彙報一遍。
李春海聽到特派員和副大隊長被東洋鬼子抓去這個不幸的消息之後,眼前一陣發黑,差一點昏厥過去。他腦海裏第一反應就想這事是誰去給敵人告密的,自然要聯想到高家少爺高東彬身上,覺得他到天堂山救國大隊裏不久就出現了這種事情,可能是他叔叔派他到大本營裏來臥底的,要不然的話,東洋鬼子不可能知道特派員和副大隊長的行蹤,可轉念一想又否定了,因為高家少爺這些天來一直給隊員們上課,閑著的時候,在宿舍裏跟通訊員小李在一起,根本沒離開過大本營;他腦海裏的第二反應就是采取什麼辦法能將他倆從東洋鬼子的手裏營救出來。他心裏明白,東洋鬼子給他倆抓去,一時半會兒是不會處決的,他要派人去城裏打探,『摸』清他倆關在什麼地方,天堂山救國大隊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給他倆從虎口裏營救出來。他倆對天堂山救國大隊來說太重要了,沒有他倆自己孤立無援,沒有他倆自己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