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牧好奇地湊過去,就聽到他在說:“……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科學發展觀為指導……解放思想,改革開放,凝聚力量……為全麵建設小康社會而奮鬥……”

宮牧黑著臉,無法用語言描述此刻心情。

好像風吹過縫隙發出尖嘯,隨著一聲尖銳的細響,一個黑影從側麵撲來。邢戰掄起電蚊拍像打網球一樣就是一拍。

劈裏啪啦一串爆裂聲,黑影像燒焦後的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緊接著又是一道影子從另一側撲來。

邢戰又是一拍,再度將影子打散。

風嘯嗚嗚,數道黑影一擁而上。

“來啊!媽的!想嚇唬我?”邢戰威嚇著步步前進,每揮一拍,就有一道影子煙消雲散,嘴裏還念叨著,“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人氣與鬼氣,一陰一陽,此消彼長,人若正大光明無所畏懼,麵對陰鬼便是所向披靡,更何況邢戰一身行伍之氣,妖鬼難近。

宮牧一臉的生無可戀,抱著雙臂跟在他身後飄,覺得這些天可能是自己多慮了。

很快一屋子的黑影被他打完,邢戰抹了一把汗,喘著粗氣。

短暫的平靜使氣氛更加凝重。

“還有沒有!都滾出來!”他朝深深的黑暗中怒吼,汗濕的頭發垂在額角,發達的胸肌和大腿肌繃緊,銳利的眼神和硬朗的線條凸顯出他的雄性氣息。

宮牧瞄了一眼,竟有些移不開視線。

咚!又是一聲巨響。

“在樓下。”宮牧喊。

邢戰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樓下。

樓下是更深的黑暗,好像什麼光都透不進來,連手電筒都好像蒙上了一層黑紗,朦朦朧朧的。

邢戰警覺,愈發小心謹慎,戰鬥直覺告訴他,有什麼危險的東西藏身在黑暗之中。

黑暗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黑暗迷住了眼睛,使人無法看清真相。

邢戰駐足,周身完全被黑暗籠罩,手電筒已失去了作用,他幹脆關掉手電,僅憑影子的深淺層次來判斷危險的方向。

黑影再一次毫無預兆地撲至,邢戰揮舞電蚊拍將其打散,可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背後襲來。

那力量不同於之前一拍就散的黑影,更為強勁更為陰寒,好像從千米深的地底吹出來的風,直往人骨頭縫裏鑽。

邢戰一個轉身,舉起電蚊拍,可還是晚了一步,他隻看見一個鬼氣森森的骷髏眨眼間衝到跟前,張開黑洞般的大嘴將他吞噬。

一道青白色的光從口袋裏衝出來,像玻璃罩似的護住邢戰,骷髏頭一頭撞在罩子上,光罩劇烈顫抖,電蚊拍碎裂,邢戰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下意識地一摸口袋,捏住了平安扣。

骷髏頭尖叫一聲,挖空的眼眶裏冒出陣陣黑煙,它下巴張張合合,再次飛來。

邢戰已然沒了“武器”,握緊拳頭就要肉搏,一團瑰麗的火光從他背後射出,將骷髏頭撞飛。

火光落地,緋紅色的衣袂在烈焰中狂舞。

宮牧?邢戰驚疑,那人分明穿著宮牧的緋衣,卻又不太一樣。

那人緩緩直起身子,不斷舒展拔高,挺立在焰火般的紅光裏。

十來歲的少年長成了青年男子,身姿挺拔如同芝蘭玉樹,緋色長袍好似烈火凝聚,眼眸狹長眼神如刀,唇瓣殷紅渴飲鮮血,烈火在他腳底旋轉,長發在勁風中飛舞。最特別的是他眉心的朱砂紅變了一朵九瓣蓮,紅如寶石,光芒璀璨,其中八片蓮瓣是紅色的,最中間最小的一片隻勾了線。

骷髏頭一看見他,嚇得瑟瑟發抖,扭頭就要逃。

宮牧淩空一抓,骷髏頭被一團火焰裹住,它尖叫掙紮,在火焰中翻滾。宮牧一收手,吱的一聲,骷髏頭消失在火焰中。

火焰熄滅,濃霧散去,月光照進水月人家,一切歸為平靜。

邢戰摸索到收銀台,按下開光。燈亮,茶坊裏一室亮堂。

成年的宮牧回望邢戰,眼中焰光流轉,魅惑勾魂,攝人心魄。那一刻,邢戰看得有點發愣。

兩人對視良久,瞳孔中映出彼此的身影,好像第一次真正的認識。

“嘿!”邢戰靠在收銀台上,摸了摸下巴,“沒想到你還會變身,需要我給你買根巴拉拉魔杖嗎?”

宮牧踏出一步,身體又開始縮小,每走出一步身體就小一圈,拉長的臉縮成圓形,修長的四肢恢複成白藕,九瓣蓮又變成一個圓點。

邢戰聳了聳肩:“所以,還是一個小鬼嘛。”

宮牧斜著死魚眼。

麵對一地狼藉,邢戰揉著摔痛的肩膀,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