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買一盒香燭,我自有辦法。”

大清早的很多店都還沒有開門,但邢戰還是想盡辦法敲開了一家殯葬雜貨小店,買了一盒香燭。

“要怎麼弄?”

宮牧站在醫院走廊的交叉口,衣袖一揮,紅色的碎光像被風吹散一樣飄向每一個角落。

片刻後,詭異的景象發生了。

一個身材消瘦,穿著病號服的鬼從走廊盡頭的廁所裏探出頭,似乎很膽小,左顧右盼了一陣後緩緩飄出廁所,最後停在了宮牧麵前。

這鬼像很怕宮牧,站在他麵前瑟瑟發抖:“星君您好。”

小小的宮牧倨傲地嗯了一聲,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緊接著又有許多鬼從四麵八方鑽了出來,或走或趴,不同年齡,不同性別,連外國鬼都有,有的腦袋上插了一把刀,有的隻有半截身體,有的膘肥體壯,有的麵黃肌瘦,他們陸陸續續出現,恭恭敬敬地站在宮牧麵前。

這是一幅很怪異的畫麵,來來往往的人自顧自地行走,毫無知覺地穿過鬼魂的身體,陰與陽兩個世界互相重疊,生與死兩種狀態彼此糾纏。

雖然醫院是靈異小說裏頻繁出境的場所,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邢戰根本就不會相信醫院裏藏了那麼多鬼。

“你過來。”宮牧朝一個方向一指。

眾鬼分兩列排開,一個鬼嬰爬了出來。

鬼嬰瘦瘦小小,比邢戰的巴掌大不了多少,滿身血汙,頭上稀稀拉拉幾根毛發,一看就是剛出生就夭折的嬰兒。他揚著頭,咧嘴一笑:“星君大人。”

“就你了,其餘的散了。”宮牧小手一揮,眾鬼歡天喜地一哄而散。

邢戰嘴角抽動:“那麼多鬼,你不做點什麼?”

宮牧側目:“這是黑白無常的活,都說我隻收厲鬼了。”

“你這算瀆職嗎?你淨化驅散或者超度一下也是舉手之勞吧?”

“幹什麼,你要去天庭紀委告我嗎?”

宮牧的手搭在香燭上,紅光閃過,從一個香燭上抽出一個一模一樣的虛化體,遞給鬼嬰。

鬼嬰大喜過望,兩隻細小的手捧著香燭,吧唧吧唧地啃。看他吃得進津津有味,邢戰下意識地咽了下口水。

一個香燭進肚,鬼嬰心滿意足地拍拍肚子:“星君大人有何指示?”

宮牧衝邢戰使了個眼色:“走吧。”

林輝一看見邢戰向他走來就惡狠狠地瞪著他,更加大聲地呼痛。

邢戰瞄了眼林輝的膝蓋,不開口隻是冷冷地注視著林輝,淩厲的眼神富有攻擊性。

林輝被他看的背脊發涼,但硬著頭皮嚷道:“姓邢的我告訴你,我不會放過那女人的!你們先把醫藥費賠出來!”

邢戰根本不理會他的叫囂:“阿玲的孩子沒了。”

林輝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虛張聲勢地提高嗓門:“關我什麼事!我每次都很小心的!誰知道是哪個野男人的種!”

邢戰強忍住一拳揮上去的衝動:“除了你還能有誰!”

“我怎麼知道!我……”

幹瘦血淋的鬼嬰爬上了床尾,一條血痕從走廊上一直延伸到腳邊。

林輝驚恐地瞪直了眼,用力閉了下眼。

邢戰怒道:“林輝,你不要太過分了,都是男人你這點齷齪心思我會不了解嗎?”

鬼嬰抱著林輝的小腿,揚著細小的腦袋,咧開的嘴似笑非笑,一步步向上爬。

林輝嚇得渾身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指著鬼嬰,看向邢戰:“這裏……這裏……”

邢戰還在繼續說:“你對不起阿玲的地方多了去了,還敢再跟她要錢?臉是個好東西,你要一點行嗎?”

鬼嬰咿咿呀呀地爬到了林輝的胸口,舉起筷子般細的手臂:“爸、爸……”

“啊——”林輝尖叫,“有鬼!有鬼!你看到沒有!”

邢戰暗自好笑,但假裝什麼都沒有看見:“什麼鬼?哪裏有鬼?你找點有水平的借口好嗎?我看是你心裏有鬼!”

鬼嬰揪住林輝胸口的衣服:“爸、爸,我、死、了……”

“啊啊啊——不要過來!”

邢戰火燒澆油:“喂!你聽見我說話沒有!別裝瘋賣傻的!有鬼也是你剛死的兒子!”

“爸、爸,你、踹、得、我、好、痛……”鬼嬰糊了林輝一胸口的血。

“救命啊!救命!有鬼!”林輝抓住邢戰的胳膊,哭得眼淚鼻涕齊飛,“你沒看到嗎?有鬼啊!就在我身上啊!啊啊啊——”

邢戰嫌髒似的甩開他:“光天化日的哪有鬼啊?你快點還錢!阿玲這次流產的醫藥費,還有你以前跟她要的錢!少說也有小一兩萬!統統給我還出來!”

“我沒錢!有鬼!我要死了!救命啊!”林輝嚇得神經錯亂,拖著傷腿想逃,可剛一站起又摔倒在地,疼得鬼哭狼嚎地叫。

鬼嬰又不急不緩地向他爬來,拖出一條血痕:“爸、爸,你、欺、負、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