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戰用手抹了一把汗走進浴室衝了個澡,這一覺睡得他累極,夢中的景象猶在他腦海中浮現,真實得仿佛某時某刻發生過。
也許是最近發生太多奇怪的事了,以至於胡思亂想。
邢戰衝了會涼水放空大腦,帶著一身冷氣走出衝淋間,看見宮牧正站在外麵。
雖然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可被人這麼赤身*地看著,總覺得不太好意思。
“你不是已經能和我保持一段距離了嘛,還擠在浴室裏幹什麼?”
宮牧全無不應該看人*的自覺,揚著一張小臉:“你看上去狀態不太好。”
“我啊,剛才做了個夢,跟真的似的。”邢戰背過身去,拿毛巾擦身,想著該如何與他分享夢境。
宮牧的視線還停留在他身上,在他轉身的刹那,雙眼驀然睜大。
他的背後森然出現一張青黑色的鬼麵,與那張麵具一模一樣,隨著他動作時肌肉的收縮,鬼麵在扭曲獰笑。
為什麼?為什麼他的背後會出現鬼麵?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烈火中那張猙獰的臉又浮現在眼前。
邢戰回過頭來就看見宮牧慘白著一張臉:“幹什麼?一副見鬼了的表情。”
宮牧遲疑,他可以選擇說或者不說,如果不說,隱瞞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但說了的話勢必會影響邢戰的情緒。震驚之下,宮牧對上了邢戰的視線,也許是當過兵的緣故,邢戰的目光有種獨特的堅毅冷靜,那不僅僅是他的力量之源,也會給旁人帶來無窮無盡的力量。
“我跟你說個事,你做好心理準備。”宮牧相信邢戰,相信他寬厚的肩膀有承擔任何困難的勇氣,“你背過身去照照鏡子。”
在邢戰的印象中,宮牧總是漫不經心的,這也難怪,一個天上下凡的星君,在他漫長的生命裏還有什麼是沒見過的呢。所以此時此刻,宮牧嚴肅的表情令邢戰心頭一緊。
他立刻背朝鏡子扭頭一看,在被水汽模糊的鏡子裏,他看見了一張恐怖的鬼麵。
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邢戰麵色陰沉。
這糾纏了一個多星期的鬼麵竟然出現在自己背上!是什麼時候到上去的?這又意味著什麼?
邢戰凝視許久,默不作聲的繼續擦幹淨身體,套上背心,走出浴室。
他的臉黑得可怕,任誰遇到這種事恐怕都一時半會接受不了,邢戰隻是比平日更為沉默。
他隱忍的模樣被宮牧看在眼裏,想要安慰卻又無從開口。
邢戰平靜地坐在床邊,從外套口袋裏摸出開元通寶,用一塊軟布仔仔細細地將銅鏽擦去,他的動作輕柔帶著力度,有種獨特的美感。
宮牧就看著他擦拭自己的棲身之物,一股陌生的但又舒服的感覺在胸中流淌。
去了銅鏽的銅錢雖然品相還是很差但至少看上去不那麼髒了,邢戰不急不緩地做完這件事,又從抽屜裏翻出一根不知道哪裏買的旅遊紀念品項鏈,把上麵的劣質掛墜從紅繩上拆掉,將平安扣和開元通寶一起穿進繩子,然後係在脖子上。
他擦去的不僅僅銅錢的汙漬,更多的是心中的煩躁,他需要做點什麼,並借一點時間來思考。銅錢和玉扣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是一種神秘的儀式,當他掛上脖子後,他的內心得到了平靜。
“你擦不擦其實無所謂的。”輪回八載,宮牧已習慣了孤身一人,如今最後一世竟然與一凡人糾纏在一起,起初他是相當惱火的。但既來之則安之,宮牧強迫自己接受了邢戰的存在,就當是這一世的磨難。但現在看著邢戰珍而重之的模樣,宮牧很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