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戰見他有所動搖,便再下一劑猛藥:“我可偷偷告訴你,大師早就吩咐我準備施法布陣的物品了,這點小錢兄弟我就不跟你計較,算是幫個忙。現在萬事俱備,就等你做決定!”

“好!”王春旭顫抖著道,“隻要能滅掉那些鬼!我豁出去了!”

“這就對了嘛!”邢戰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

兩人回到座位,宋遊玄雖然什麼都沒有說,可稍稍流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相比起宋遊玄的從容,王春旭的笑容僵硬得堪比石頭。

“大師,我的命就交給你了!”王春旭痛苦地把拎包放在桌上,沉重的包敲擊桌麵,發出嗵的聲響,他愁眉苦臉地拉開拉鏈,露出一遝一遝紅彤彤的鈔票。

宋遊玄看都沒有多看一眼,但是平時半天不動一下的翡翠,以堪稱敏捷的速度從他肩膀上滑下來,沿著他的手臂爬到桌上,半個翠綠色的身子鑽進包裏,吐著信子,用三角形的腦袋在錢上蹭,等它聞夠了,一隻前腳搭在錢堆上,露出迷之微笑。

王春旭隻覺神奇萬分,愈發對宋遊玄崇拜得五體投地。

宋遊玄與邢戰偷偷交換了眼色,對邢戰的稱呼切換自如:“小邢,幫我收起來吧。”

“好的,大師!”邢戰狗腿地上前。

“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可有采買妥當?”

“都在這裏了!”邢戰拿出幾個小包裝袋,有糯米、硫磺、一些五帝錢,“還有隻大公雞,在後門拴著,要一起帶上嗎?”

“不用,容我先去看看!”宋遊玄大手一揮,信步朝外走去。

“現、現在就要驅鬼嗎?”王春旭已經怕得連家門都不敢進了。

“驅鬼自然要在夜間鬼魂出沒的時刻,但布陣最好趕在午時之前完畢,讓陣法吸收正午最充足的陽氣,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作用。”

夏日夜短,太陽已然高升,熾熱的陽光從打開的半扇門照進茶坊,宋遊玄在陰影裏駐足,舉起黑傘。

眼前光影搖晃,宋遊玄眯起眼睛,一個如小太陽般活力四射的人從光芒中躍出:“咦?宋大師?戰哥?你們已經要走了?啊啊,戰哥你真是的,怎麼不早點通知我!”

聽到來人熱情的聲音,宋遊玄笑容溫和:“小蒼,你來了。”

“幸虧我來得及時!宋大師小心腳下!我幫你打傘!”蒼泊殷勤地接過宋遊玄的傘撐開,完全將陽光擋在傘外,細心的模樣與平時截然不同。

“我自己來就好。”宋遊玄笑道。

“沒有關係!我都撐習慣了!你跟我……大哥一樣,出門必打傘!”蒼泊像機關槍一樣地說開了,“一開始我撐得歪歪扭扭,總是讓太陽照到他身上,被他狠狠罵了幾回,所以現在很嫻熟啦!”

“是嗎?”宋遊玄蹙了下眉,三分疑惑七分擔憂,但立刻掩飾過去。

四人驅車前往王春旭所住的小區。

白天小區裏沒什麼人安安靜靜的,隻有幾個老人在小區花園裏聊天散步。

王春旭一進自家小區就害怕得直冒汗,生怕大白天也從哪個角落裏躥出一個鬼。他顫抖著打開房門,手抖得鑰匙幾次都沒對準鑰匙孔。

門打開,屋裏亂糟糟的,滿地的花瓶碎片,牆壁上的裝飾畫歪歪斜斜地耷拉著,沙發上不知道潑了什麼髒物,一張椅子就橫在門口,可見屋主人離開時是有多慌亂。

王春旭幹笑著扶起椅子:“大師請進,家裏是亂了點,這幾天實在是沒有消停過。”

邢戰走在最前麵,他踢開地上的碎瓷片,開辟出一條路,徑直走入客廳,一眼就看見掛在客廳牆壁上的鬼麵具。

即使是白天,烏黑的鬼麵也是陰氣森森,空洞的眼睛仿佛有種吞噬的力量。

鬼麵,是他最初的目的,邢戰恨不得現在就拿走。但演了那麼一場大戲,眼看□□在即,總要將戲演完才好。

“宋大師啊,你看……”邢戰一回頭,正要同宋遊玄說什麼,話到了嘴邊,卻沒能說出口。

隻見宋遊玄直勾勾地盯著鬼麵,一貫風輕雲淡從容不迫的臉上,竟然交錯著震驚、憤怒甚至一點點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