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樣的傷口?
綺羅一眼看到,當場便嘔吐起來。
田青急忙讓她退了下去;夏侯寧聽聞動靜,主動走了進來。
看一眼傷口,也不由得大驚失色。
被火藥炸傷的後背密密麻麻的全是焦黑的傷口;大的有雞蛋那麼大,小的也有拇指蓋那麼大,有的已經連成了片;傷口四周,全是灼燒後的焦黑;
太醫給上的上好的療傷藥,傷口愈合很快;天氣又炎熱,大概是裏麵有東西沒有清理幹淨,微微的結起的痂都是軟呼呼的,而且,傷口裏麵的肌膚還沒有開始恢複,就結了痂,覆蓋住了舊傷,大部分黑色的結痂下麵開始有膿血流出,散發著一陣陣的惡臭……
這讓白傾風想起夏侯寧給丫鬟上藥時說的話:有的傷口不適宜包紮,尤其天氣炎熱……他有一種要殺掉那些庸醫的衝動,連普通的小女子都能注意到的常識,他們居然還犯如此的低級錯誤!師父若是晚來一天,君揚豈不是有生命危險……
他在想的同時,夏侯寧已經吩咐了田青準備了她需要的東西,清退了不相幹的人;酈昭煜已經有些神誌模糊,昨晚師父的藥效退下去,傷口的炎症開始表現出來,他開始發燒了……
“君揚?挺著些,師父不讓用止痛的藥,你不要睡啊!”
酈昭煜意識模糊的點頭;一隻帶著淡淡的茉莉清香的娟帕伸了過來,小心的給他擦去額頭的冷汗。
那熟悉的氣息……
寧兒?
他反手握上她的。
夏侯寧的手一抖,抽了回來,別過眼眸,啥也沒說,隻是把娟帕卷了起來,塞到他的口中,
“咬住!”
田青取來了她所需的東西。
她先倒了一碗燒酒,快速的洗淨了雙手;又倒了一碗,以火折子點燃,把匕首在上麵仔細的烤……
白傾風和田青相視一眼,都沒有多說話。
這個名門的官家小姐……做起這些,是這麼的……鎮定、從容以及……有條不紊……
白傾風眼中閃過異樣,但還是及時反應過來,接過她手裏的東西給她打了下手,接著把匕首在火上烤……
夏侯寧片刻不停,手腳麻利的用白布沾了燒酒,
“你忍著點……”
酈昭煜剛明白過來,背後先是一涼,緊接著就是一陣尖利的延伸到骨髓的疼痛,
“嘶……”
夏侯寧頓了一下,手腳更快了;取過匕首,利落的劃開傷口,挑出腐肉,放出膿血,再以燒酒消毒,如此反複,一個傷口一個傷口的清理。
有了最初的疼痛,酈昭煜便有了思想準備,傷口上每沾一次燒酒,他便痛得眼前一黑,然後咬牙忍著;緊接著便是刀尖劃在皮肉上的感覺,然後又是消毒……
他一次次在痛徹心扉的清醒和痛入骨髓的即將昏厥中徘徊……
她的動作很快,挑過過最初的幾個傷口後,手法越來越利落,沒有一絲的累贅;消毒,去膿,再消毒,一氣嗬成,沒有給他帶來其他任何沒有必要的傷痛。
他的意識一次次的模糊又逐漸清醒,在她的來回走動及認真的動作中,淡淡熟悉的茉莉清香輕輕散開,一縷縷的縈繞在他的鼻間……
是夢是真?
還是娟帕上的香氣?
“寧兒……”他心中不斷呼喚著這個名字,是她,是她嗎?
這一刻,他真真的感到了她就在他的身邊……
傷口的痛楚越來越輕,不知是他對傷痛越來越麻木,還是她的手底動作越來越輕巧,亦或是處理到了最後……
她的手指,輕巧的像是在他的背上跳舞;有著節奏的,一下一下的,跳來躍去,輕柔的在他的後背彈出一首安神的曲子,讓他越來越放鬆……
最後,她輕輕的挑起生肌粉,一點點的揉進他的傷口,小心的不過多的碰觸到他,而加重他的疼痛;清涼舒適的感覺從他的傷口蔓延開來;那纖細的手指有規律的在傷口上揉起圓圈,將藥粉一點點的柔進他的傷口,使藥效得到最大限度的吸收。
後來,在淡淡的香氣及清涼的舒適中,他越來越是安心,眼皮越來越沉重;在她的動作將要完成時,他已經酣然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