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夏侯寧的聰慧,這次的遠東之行,他隻不過稍微一提點,她便明白了這次之行的意義何在。
酈國,清國還有元陽和東離幾國緊鄰;酈國對清國的這次異動極為上心,看來以後開戰十有八九;為了避免腹背受敵,及早的表現出了與元陽和東離交好的姿態……隻要,兩國保持中立,不為清國派出一兵一卒,酈國便有信心和清國一決雌雄!
酈昭煜一提她便明白過來,心裏雖清楚,但是卻不對他做任何的回應。
國家與國家,國家與打仗,是他們男人之間的事情,和她一個小女人又有什麼關係?
她不能理解酈昭煜的心情,這一次他是真的怕了,害怕真的會失去她!
以前對她僅僅是喜歡,這不過幾日的功夫,她便這般悄無聲息的、深深的印到了他的心底!
就算她以前那般的傷害過他,在經曆了這件事情以後,他也不忍心讓她再受折磨了;甚至有時候都在想,她們姐妹是這麼的相像,如果,眼前麵對的人,換做是寧兒,是寧兒受這樣的傷害,他會不會後悔得瘋掉!
所以,盡管邊境遙遠,盡管軍紀森嚴,盡管萬般的不合禮儀,他還是不顧一切帶上了她;把她置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就不會再受到外來的傷害了吧!
這幾日,每每看到她沉睡時,時而恬靜時而糾結的小臉,他的眼前便不由自主的展現出那天的她踏歌而舞的情形,那隻高傲的金孔雀,時嗔時怒時怨時憐,始終都揪著他的心;還有那首本該舒緩優美的《莫愁曲》被她唱的那般的淒婉動人的樣子……
每到這時,他的心便像被揉捏般的疼痛;每到這時,他便撫摸著她那就連睡夢中也在痛苦糾結的小臉,心中憐惜萬分。
怎麼看,她也應該是一個被人捧在手心細心嗬護的柔弱的小人兒,他怎麼就那般的狠心,做出了那麼多傷害她的事情呢?
所以,他期盼著,換一個環境,能讓她忘掉那些傷心的過往;期盼,換一個環境能夠讓他們重新開始!
她額頭的傷基本上好了,頭上的傷布也徹底的被取了下來。
雖然一直用著上好的去疤的藥,但他萬分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的額上果真留了一個大大的傷疤!
那個“V”字形、肉粉色的突出疤痕,誇張而醒目的印在她的額頭正中,吸引著人們側目,時刻提醒著他的過失!
他痛心的躲避著她,不敢麵對;每日梳妝的時候,吩咐伺候她的小丫鬟細心的梳下一縷秀發擋在那裏,小心的不讓她發現;他想,沒有鏡子也好,至少她不會知道她現在的樣子,至少心裏還不會難受……
可是他不知道,她已經通過湯水等任何一個可以反光的東西,看到了她自己的樣子——這副皮囊都不在乎了,她還會在乎相貌麼?
油壁車經過一路的顛簸,終於到了酈國東部的邊境益州;本該一個月的行程,因為照顧她,拖了一個半月。
一到驛館,酈昭煜安排好夏侯寧便匆忙出去了。
大半夜急匆匆的推門回來,進屋帶著淡淡的酒氣。
夏侯寧正坐在妝台前,從鏡子裏看到他進門時的樣子,便把視線挪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