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午後,驛館的後園響起幽幽的琴聲。
遠遠望過去,花叢掩映,樹影斑駁中,夏侯寧正垂首坐在那裏悠然的撫琴。
琴聲哀怨,如泣如訴;明明是琴聲婉轉,聽到耳中卻好似有人在低吟淺唱,聲調哀憐,讓人忍不住駐足觀瞻。
不遠處,一身錦白衣袍的雷雲霆抽回思緒,邪魅的笑著,轉回身,
“本皇子的眼裏果真不錯呢!她果真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每回都能見到不一樣的她!”酈昭煜的心隨著他的話跳動了一下,很快掛上謙和得笑意,
“雷兄說哪裏話——女人嘛,不多學上一兩樣手藝,怎能討得男人的歡心呢?”
“噢?酈兄,你難道沒發現——她可真是一個寶呢!這麼簡單就送給我們,你真的就不急?不後悔?不心痛?”
他的話一字一句的如重錘砸在酈昭煜的心頭,後者的拳頭在衣袖之下收攏,握緊,臉上仍掛著看似無所謂的笑意
“哪裏……女人如衣服,她能有這樣的機會為酈國獻身,也是她祖上積德,是她的榮耀了……”
這話,雷雲霆似乎很是受用,隨口客套了兩句,又把注意力轉向了遠處的夏侯寧。
“哼!”耳邊輕輕傳來一個不屑的冷哼。
雷雲霆全部的視線被前方悠然的琴聲和淡然的小人兒吸引,絲毫沒有注意這個不屑的聲音來源於何處;酈昭煜轉眸,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站立的是元陽右丞洛弈安。
他們三人站在一起,永遠給人不同的感覺:雷雲霆身上散發的是邪魅的氣息;酈昭煜周身透著溫潤祥和;而洛弈安渾身上下則是籠罩著一層千年冰霜。
洛弈安麵無表情的聽完他們的對話,心中對酈昭煜的行為極為不滿;在酈昭煜的目光轉向他的時候,他已經冷冷的把目光別開。
同樣是白色的衣服,洛弈安的月牙白的衣衫,給人一副清淨、清爽的感覺;這樣的天氣,不同於他們的燥熱,他的身上,隨時能散發讓人倍覺陰冷的寒氣。
想起他關鍵時刻給他拆台,酈昭煜心中還是隱隱有些怒氣;心思一動,胸內便湧上一股火辣辣的痛,臉色更加蒼白起來;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的靠過去,眼中神色似乎沉浸在琴聲中,問出的話卻是漫不經心,
“洛兄這是怎麼了?”
“無礙……隻是在可惜……”
對方都開口稱“洛兄”了,洛弈安自然也沒有必要客套。
“可惜什麼……”酈昭煜的臉色開始不善,問出的話也開始冰冷。
“可惜……某人還不明白自己的真心,日後定當為此事後悔!”
酈昭煜微怒,隨即掛上調侃般的淺笑,
“洛兄是在擔心……擔心得不到顏顏姑娘;我說過了,女人如衣服,我們兄弟及三國交好,豈能因為一個女人傷了和氣?況且這個顏顏,姿色平庸;酈國比她美上十倍女子本宮也能隨手得來;洛兄如果放棄競爭,本宮馬上選出十名絕色女子送到你的右丞相府……”
不知他是不明白他的意思,還是故意給他曲解了,洛弈安陰寒的臉色更加的陰寒了;瞅一眼雷雲霆,剛才的話顯然沒有引起他的注意;他跨前一步,湊近酈昭煜的耳邊,低聲道:
“別裝傻!你當真不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不過——她在我的眼中,也勉強隻算是一個暖床奴罷了……”酈昭煜陰邪的笑著靠近洛弈安,抬手輕輕杵一下他的前胸,就像以往開玩笑那般語氣,“真的動心了?沒有關係……等我和雷雲霆的合作結束了,我便把她……送給你……”
他幾近殘忍的話還未落音,還未來得及看清洛弈安的表情,就聽得遠處花叢樹影下,驟然迸發出巨大的“錚”的一聲——琴弦斷了……
隔天清早,夏侯寧的房內。
還是兩個嬤嬤,兩個丫鬟,煞有其事的仍舊用托盤送來了四文錢……